桃林深处的《黄庭经》

孙悟空指尖勾着桃枝晃悠，突然压低嗓子哼起《黄庭经》：“闲暇无事步云东——”话音未落，身旁的六耳猕猴猛地一颤，白麻衣下的手攥紧了桃核。

“你果然记得。”孙悟空转头时，正看见六耳喉结滚动，下意识接出下句：“忽见桃花满树红……”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花瓣。当年西牛贺洲的樵夫身影与眼前灵猴重叠，那破庙前唱着道经的少年，原来真的是他。

“‘衣服单薄没衣穿’……”六耳突然低头扯自己的白麻衣，布料磨得皮肤发红，“那时俺捡的麻布都漏风，看你被凡人围打，就编了个砍树的由头……”他话没说完，一件带着阳光味的青色披风突然罩在肩上。

“啰嗦！”孙悟空把披风系带塞到他手里，金睛不自在地乱瞟，“花果山库房多的是衣裳，再穿破布，俺老孙脸都被你丢尽了！”披风是用东海鲛绡做的，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他自己缝的。

六耳摸着滑腻的布料，突然笑出声，耳尖却红得像熟透的桃子。他把披风裹紧，任山风把青色衣摆吹得飘起，恍惚间又回到当年破庙——只是这次，那个替他挡下凡人拳头的少年，终于递来了一件真正的衣裳。桃林深处，《黄庭经》的调子还在随风飘散，却比千年前多了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