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头顶,同学聚会饭店的霓虹还在身后闪烁,却照不亮街角这片浓稠的阴影。汪硕的声音裹着酒气撞过来,带着种破釜沉舟的尖锐:“池骋,你从来只问我为什么走了那么多年,却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会和郭子干出那档子事儿。”
池骋脚步一顿,没回头,指间的烟蒂烫了手指,他才猛地回神,将烟摁灭在垃圾桶的铁皮上,火星在暗处明灭了一下就彻底熄灭。
几个小时前的包厢里还是另一番景象。暖黄的灯光洒在满桌残羹上,啤酒瓶倒了一排,空气里飘着火锅底料的辛辣和淡淡的酒气。同学聚会本是临时起意,只因汪硕突然回了城,这个消失七年的名字一被提起,当年那拨和他们混在一起的人立刻就凑了局。
池骋靠在椅背上,指间夹着根没点燃的烟,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调侃。他和郭城宇、汪硕,当年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三霸”,张扬得没边儿,如今再聚首,桌上的人都褪去了青涩,玩笑话却比当年更大胆。
“吃老大,以前我们总觉得你和郭城宇是一对。”班长举着酒杯笑,“上体育课你俩都得挨着站,谁插中间都得被你瞪走。”
“哈哈哈可不是!”旁边立刻有人接话,“我记得特清楚,你俩上厕所都得挤一个坑儿,郭城宇还总抢你零食吃,你居然不揍他!”
“还有那次义务劳动,回来澡堂子喷头不够用,老师问谁能凑一对儿,全班异口同声喊你俩名字!”说话的人拍着桌子笑,“那时候就觉得你俩好得穿一条裤子都嫌肥!”
池骋叼着根筷子没吭声,眼神落在桌上的转盘上,上面的菜已经凉得差不多了。郭城宇在旁边转着空酒瓶,瓶底在桌面上划出轻响,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显然没把这些话当回事。汪硕则趴在两人中间的空位上,手指转着那枚蛇形钥匙链,银质的蛇身在灯光下反光,他时不时低笑两声,还会接茬儿:“那是,池老大当年眼里可只有郭子,我想凑都凑不进去呢。”
“哎汪硕!”坐在对面的方信突然开口,笑得不怀好意,“我们那会儿在背地里都叫你‘汪小三’,谁让你总插在他俩中间当电灯泡?”
汪硕闻言抬起头,眼底闪着促狭的光,突然伸手一把搂住旁边郭城宇的脖子,脑袋往他肩上一靠,那眼神含羞带臊的,竟真有几分娇态:“那有什么办法?爷我就是乐意当这个小三。”
“啪叽——”
清脆的断裂声在喧闹的包厢里格外清晰。池骋嘴里叼着的那根竹筷,从中间生生断成两截,半截掉在裤子上,他却像没察觉似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落在汪硕搭在郭城宇肩上的手上。
包厢里的笑声顿了顿,随即又被更大的起哄声盖过。有人张罗着让池骋唱歌,当年他在迎新晚会上唱过一首情歌,迷倒了不少女生。池骋把断筷扔到桌上,声音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