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簇星盯着父亲插满管子的手臂，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这家医院已经是市内最好的脑科医院，可每天四位数的费用像无底洞般吞噬着这个家。她咬住下唇，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我去打点热水。”她抓起热水壶，几乎是逃也似地冲出病房。
走廊尽头的开水间空无一人。方簇星把脸埋进掌心，肩膀无声地颤抖。热水壶发出“嘀”的提示音，惊得她猛地抬头，从不锈钢壶身上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苍白的脸，通红的眼眶。
不能这样回去。她深吸几口气，决定绕远路从西侧走廊返回，给自己多点平复的时间。
拐角处传来低沉的交谈声。方簇星本不想驻足，可那个修长的背影太过熟悉——沈砚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对面站着一位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白大褂下是笔挺的西装，胸牌反射着冷光。
“......手术风险太大......”零星的词句飘过来。
方簇星下意识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踢到了墙边的医疗推车。金属碰撞声在走廊格外刺耳，沈砚和那人同时转头。在沈砚目光扫来前，方簇星迅速转身离开，心跳如擂鼓。
她没看见沈砚瞬间变亮的眼睛，也没听见那位医生模样的男人说：“那就是你说的女孩？”
回到病房门口，方簇星调整好表情才推门而入，却愣在了原地——母亲正和一个女孩说话，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精致的果篮，鲜艳的车厘子在白色病房里格外扎眼。
“星星，你朋友来看你爸爸了。”母亲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
罗丽从椅子上站起来，米色连衣裙衬得她温婉大方，“刚好路过，就来看看叔叔。”
方簇星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她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父亲的病情，更别说医院地址。罗丽是怎么......随即她想起来，眼前这位是叶氏集团的千金，查个住院信息对她而言恐怕易如反掌。
“谢谢。”方簇星干巴巴地说，目光扫过那个新鲜漂亮的果篮，“不过你怎么会......”
“上周数学小组讨论时，你落了一张缴费单在草稿纸里。”罗丽轻声解释，眼神真诚得让人无法怀疑，“我很抱歉。”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方簇星肩膀放松下来。母亲热情地拉着罗丽的手：“好孩子，留下来吃个水果再走吧？”
罗丽微笑着摇头：“不打扰叔叔休息了。”她转向方簇星，“能送我到电梯口吗？”
走廊里，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消毒水味混合着罗丽身上淡淡的香气，莫名让方簇星想起沈砚身上的雪松味。她摇摇头，甩开这个荒谬的联想。
“你父亲的情况......”罗丽斟酌着词句，“我认识几位脑科专家，如果需要......”
“不用了。”方簇星打断她，声音比预想的要尖锐。她立刻后悔了，“对不起，我是说......我们已经有了治疗方案。”
罗丽并不恼，只是点点头：“我理解。”电梯到了，她踏入轿厢前突然转身，“对了，数学竞赛你会参加的吧？”
方簇星一怔：“当然。”
“那我们一起加油。”罗丽的笑容在电梯门合上前一闪而过。
机械声随之响起，054播报，“当前爱意收集进度，20%。”“宿主再接再厉！”
回到病房，母亲正在整理果篮："真是个懂事的姑娘，还特意带了进口水果。"她拿起一盒包装精美的蓝莓，“这个对心脏好，给你爸榨汁喝。”
方簇星盯着那些她叫不上名字的水果，突然感到一阵疲惫。罗丽的善意像一面镜子，照出她极力掩饰的窘迫。她帮母亲削苹果时，刀刃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哎呀！”母亲惊呼，连忙去找创可贴。
血珠渗出来，方簇星却感觉不到疼。她望着病床上的父亲，想起刚才走廊里沈砚与那个疑似医生的谈话。他们提到的手术......会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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