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上了发条，在医院的消毒水味、课堂的粉笔灰和兼职的忙碌中机械地重复。方簇星接受了数学竞赛的培训，这意味着她本就稀少的休息时间被进一步压缩。放学后，她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赶往她打工的那家24小时便利店。
这家便利店离学校和医院都不算太远，是方簇星打了三份工里时间最长的一份。夜色渐浓，便利店的白炽灯光冰冷而明亮，将货架上的商品照得清晰无比，也将方簇星脸上的疲惫照得无处遁形。她正低头清点着货架上的饭团，核对保质期，动作熟练却掩不住眼底的倦意。
店门“叮咚”一声轻响，有客人来了。
方簇星习惯性地抬起头，说出标准的迎宾语：“欢迎光临。”
进来的是一位女生，一看便知与这便利店的格调格格不入。
她穿着剪裁优良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外搭一件浅咖色风衣，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发梢带着精心打理过的微卷。她手里拎着一只小巧的Lady Dior手提包，脚上的软底平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她的妆容清淡得体，眉眼间透着一种被良好家境滋养出的从容与温和，还有一种不自知的、与沈砚如出一辙的、对于自身环境理所当然的熟悉感。
女生并没有像其他顾客那样径直走向货架，而是目光在店内轻轻一转，便落在了方簇星身上。她微微一笑，步伐优雅地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是方簇星同学吗？”她的声音温和悦耳，像初春化开的溪水，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
方簇星微微一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警惕地看着对方。她不认识这个女生，但对方的气质和穿着明确地指向了一个她并不熟悉的世界。“我是。请问你是？”
“我叫苏晚晴，”女生笑了笑，笑容温良，毫无攻击性，“和沈砚是朋友。听他提起过你，正好路过这边，想着进来看看。”
她的语气自然又随意，仿佛真的只是一次偶然的邂逅。但方簇星心里清楚，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正好路过”和“顺便看看”。这家便利店并非位于繁华商圈，一个穿着价值不菲的千金小姐，在夜晚“路过”这里，本身就是一个极不协调的画面。
方簇星的心微微沉了一下，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打工所需的平静。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问道：“需要买点什么吗？”
苏晚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目光在方簇星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并不带审视的意味，更像是一种温和的观察。她看到了方簇星身上略显宽大的便利店制服，看到了她眼底淡淡的青黑，也看到了她那双因为经常干活而略显粗糙的手。
“其实也没什么事，”苏晚晴的声音依旧柔和，她向前走了两步，指尖轻轻划过收银台冰凉的表面，“只是有些好奇，能让沈砚那家伙最近时不时往医院跑，还开始关心起‘人道主义’的女生，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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