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刚到家没多久,沈清越就回来了,后头跟个陆景逸,面上泛红,看形状约莫是巴掌印。
你俩这小打小闹动静真大。
准备好食材,万事俱备,洛婆婆到后随便露两手就可以开饭了!
洛桑边吃边夸,洛老太哭笑不得:这孩子又讨喜又讨嫌的,肉麻话不要钱啊。
反观另外两人,沈清越一顿饭都没说话,陆景逸为婆婆夹完菜,那手就死盯沈清越的碗,那叫一个殷勤,给人塞得碗都端不住,足足有一座小山丘。
沈清越没吃完饭就溜走了,陆景逸也没说什么,尾随他一起走了。
就连迟钝的洛婆婆都发现,这两小子情况不对啊!
洛婆婆摁住洛桑的筷子,眼神示意门外两人,压着嗓道:“这是咋了?一个谄媚,一个又闷闷不乐,怪瘆人咧!”
洛桑心里明朗,学着她的样子压嗓子:“我也觉得怪啊!特别不正常!”
“你知道啥不?”
“啥都知道,但我不说~
“哈哈哈哈哈、哎哟!我的腿,啊!婆婆,你是我亲婆婆 ,轻点,松手啊!”
洛婆婆猛地一掐,洛桑摆手投降,连连叫苦,想着再给他点教训,洛桑电话突然就响了。
“我是一只schnappi~sapi sapi sapi~~s~p~~”(取自儿歌《我是一只小鳄鱼》)
一听这歌,洛桑脸色变了又变,门口原本沉默的沈清越一下子坐不住,冲到他面前,“哥,你……”。
洛桑滋着个大白牙,摸摸他的脑袋,“没事儿,只是我估计又要出去玩几天了。”
静谧庭院,洛桑连连深呼吸,电话挂了又响,电话那头的人有多固执,又不能拉黑,逃不了的,必须接招,见招拆招……
只是轻轻一按,电话便能接通,“喂…”
“咚!”
电话那头,花瓶落地,一阵混乱与癫狂。
“他凭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我可是他母亲!他亲妈!啊!”
面对疯疯癫癫的家主夫人,身旁的侍从皆是一脸平淡,一副习以为常地收拾一地烂摊子。
管家将手机抵到大理石台面上,便不再上前,站得很远:“夫人,其实刚刚已经通了。”
“啊!桑儿终于接我的电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夫人终于不再疯癫,她像小姑娘一样打理自己的头发和裙摆,一手将额前的碎发扶向挠后,仪态优雅地拿起桌角的电话,一副大家做派。
她将食指至于唇上,笑眯眯地环顾四周,那语气轻柔得,就像是羽毛拂过脸庞:“嘘~给我安静,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众人无声无息地自动退下,房间里就剩下夫人和电话。
“沈清越在你那?”
“……”
“我就知道!”
“他小不懂事儿,你要跟他一样吗!”
“你明明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
“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从最初起,洛桑就一直都在逃,可是躲不掉的,血缘带来死结,像是藕断丝连,割干净?简直痴人说梦。
这种事,谁都不占理,谁都无法得偿所愿。
但同时,谁都不欠谁。
他讨厌高傲的裙角,讨厌训斥的口吻,讨厌阴晴不定的一切,他顺从过,可那简直恶心过了头,演到最后,自欺欺人?
大学那几年刚毕业,一有机会他就跑了……
你别说,这一跑以后,还真就一切都变好了不少!
他扔了电话卡,什么也没带,来到偏远又美丽的小城,什么都没有了,却特别快乐。
他觉得自己长了双翅膀,虽然很小很小,但热风一吹,便会迎风起舞,这种感觉,真的很不赖。
没钱,他什么都干过,起初也打过退堂鼓,到最后,反而乐在其中。
这里有善良的人,嘴硬心软的,做好事不留名的,整天傻乐的,像他这样的……原来嘴笨孩子也能被接纳。
原来完不完美,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这生活闹腾,并不安静,但真的很不赖。
那年夏天,小城烈日作伴,死寂的灵魂出窍,青灰色的脉搏雀跃欢呼,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像是一只鸟,其实,那是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