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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玉劫.续章

莲爱

残阳如血的第七日,李莲花正躺在莲花楼屋顶晒药草,忽被方多病砸上屋檐的包裹惊得滚落——内里竟是半截浸血的赤蝎帮令旗,附信潦草写着:"城南荒庙,速来。"

"这金面罩的疯子又想搞什么鬼?"方多病喘着气扒住屋檐,"我跟踪他麾下残党至此,却发现他们连夜运了十几口棺椁进庙......"他腰间新得的"追风刀"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显是刚经历一场恶斗。

李莲花捻起令旗上残留的毒粉,指尖微颤:"这不是赤蝎帮的旧毒......倒像是'鬼医谷'的手笔。"他瞥见笛飞声不知何时立在楼下,玄衣上仍缠着未愈的绷带,腰间悬着的"悲风剑"隐隐嗡鸣,似在感应某种邪祟之气。

笛飞声冷声道:"噬魂阵未毁,我追踪阵眼至此,也闻到了鬼医谷的腥气。"三人对视刹那,皆知此次绝非单是赤蝎帮复仇——江湖禁忌势力正悄然勾结。李莲花忽将玉笛抵唇,吹出一串清音,远处芦苇荡中竟传来数声箭镞破空的异响。

"还有埋伏。"笛飞声剑尖点地,震开地下蛛网般的暗器纹路。方多病跺脚:"你这'相夷太剑'的破剑气,早该收敛些!"李莲花却轻笑:"收敛了,怎引蛇出洞?"

城南荒庙蛛网密布,石棺整齐排列如阵。李莲花以玉笛挑开棺盖,腐尸皆身着各大门派服饰,胸口烙着噬魂阵符纹,符文深处竟嵌着细小的血玉碎粒。"这是用活人炼阵的'血祭之术'。"笛飞声剑尖划过符纹,裂痕如蛛网蔓延棺体,腐肉竟渗出黑烟,化作数十只毒蝎扑向三人。

方多病挥刀斩蝎,刀锋却莫名滞涩——毒蝎腹内藏有磁石,专吸兵刃铁器。李莲花抛出一把药粉,蝎群霎时僵化:"百虫散只能暂缓,源头在血玉。"话音未落,殿顶横梁轰然断裂,金面罩首领踏尘而下,身后跟着六名身着鬼医谷黑袍的傀儡,瞳孔皆呈赤红。

"李相夷、笛飞声......你们毁我一次,我便再造十座噬魂阵!"金面罩大笑掷出血玉,血玉坠地的刹那,殿内石棺同时爆裂,数百具血尸跃起,指甲如刀,喉中发出非人的嘶吼。方多病砍断一具血尸手臂,断肢却瞬间再生,惊得他倒退两步:"这...这莫非是鬼医谷的'腐生术'?"

笛飞声劈开毒镖阵,剑锋直逼金面罩咽喉,却忽被地下血池喷出的黑气缠住手腕——噬魂阵残魂反噬,他周身经脉暴起青筋,玄衣下渗出丝丝血迹。李莲花掷出银针阵暂封黑气,针尖却在触及黑气时诡异地扭曲融化。

"这阵魂已吸了千人血魄,寻常法器难破。"鬼医谷傀儡首领嘶哑开口,黑袍下露出半张溃烂的脸,"交出'玉髓秘录',或可留你们全尸。"

方多病忽撞开内殿木门,金面罩正立于血池中央,池底浮着完整版的血玉地图,其上蜿蜒的纹路竟与三人胸前的旧伤疤痕隐隐呼应。"原来血玉择主,需以噬魂阵破脉之血为引!"李莲花瞳孔骤缩,想起十年前与赤蝎帮决战时,自己、笛飞声与方家掌门皆被阵魂所伤,伤口终生不愈。

池水沸腾加剧,殿顶坠下无数淬毒冰锥。三人闪避间,笛飞声强运内力震开黑气,悲风剑劈向血池,剑刃却遭池水腐蚀,发出凄厉哀鸣。方多病趁机砍断池底锁链,金面罩趁机逃窜,血玉却坠入李莲花手中。

玉光骤亮,映出地下密道与一座巨型血玉祭坛。李莲花握玉的手剧烈颤抖——玉中浮现的密文,竟与四十年前消失的"玉髓宗"秘卷内容相同。笛飞声按住他手腕:"玉髓宗擅驭魂之术,传闻其宗主以血玉阵屠尽三千敌,自身亦化为阵灵永生......"

密道腥风扑面,壁画记载着赤蝎帮勾结鬼医谷以噬魂阵称霸江湖的阴谋:原是赤蝎帮先祖盗取玉髓宗残卷,却因无法驾驭阵灵反被噬,这才假意臣服于三家联盟。方多病怒骂:"十年前三家灭赤蝎,原是他们假意投降,暗布此局!更可恨的是,鬼医谷竟用活人炼尸......"

至祭坛深处,三人竟见数十名被困高手,包括笛飞声曾属的"百川盟"旧友,皆被锁链穿心,血魂源源不断汇入祭坛。金面罩立于阵心,以血玉操控群侠经脉,欲吸尽血魂重塑赤蝎帮。"李相夷,当年你毁我初阵,我便用你挚友之血完成终局!"他大笑撕开面具,露出一张与李莲花七分相似的脸——竟是失踪多年的赤蝎帮少宗主,李莲花的双生兄弟!

笛飞声瞳孔骤缩,悲风剑迸发紫电,却被阵纹形成的血盾挡回。方多病挥刀劈向血盾,刀身竟被阵力反噬,震得虎口渗血。千钧一发之际,李莲花将血玉嵌入祭坛凹槽——玉纹与三人胸前旧伤疤痕共鸣,竟激活了封印之术。祭坛开始崩塌,但反噬之力也如万针穿心,李莲花喉中溢出暗红血线。

"当年三家先祖以血玉设阵,原是防赤蝎反噬!"方多病顿悟,却骇然发现李莲花气息渐弱——血玉认主,需以阵伤之血为祭。笛飞声咬牙斩断锁链,救下最后一名百川盟旧友,转身却见李莲花已瘫跪在地,玉笛坠手,胸前疤痕迸发出刺目金光。

"你这疯子......每次都要赔上自己半条命。"笛飞声强忍经脉剧痛扶起他,却发现他体内真气正被血玉疯狂吞噬。方多病撕下衣袍包扎伤口,忽颤声道:"李莲花,你笛音里......为何有当年我爹传授的'清心诀'残调?"

李莲花拭去笛上血渍,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十年前你方家灭门那夜,我潜入赤蝎帮偷换噬魂阵图纸......听见你爹最后嘶吼着这曲调,想护住你......"他忽然呕出一口黑血,其中竟浮着半片玉髓碎片。

笛飞声忽冷笑:"所以李相夷,你欠我的两条命,又加了一条。可若你今日死了,那噬魂残阵......"他剑尖挑开李莲花衣襟,发现其心脉处竟有与血玉同源的暗纹——原来当年阵伤,早已将他与噬魂阵悄然相连。

方多病怔然望着二人,江湖恩怨与旧债如血玉裂痕,在残光中交织成新的羁绊。祭坛崩塌加剧,金面罩被噬魂反噬化为血雾,鬼医谷弟子四散溃逃。但血玉碎裂的刹那,远处天际竟传来数道诡异的阵纹波动——噬魂阵魂并未彻底消散,只是分裂成无数碎片,散入江湖。

暴雨再临,三人立于废墟之上。李莲花将血玉碎成齑粉,随风散入江湖:"赤蝎帮彻底灭了,但噬魂阵的阴魂......怕是要在江湖流转百年。"他忽剧烈咳嗽,笛飞声默然递上一枚药丸,方多病却抢先接过:"这药我验过,没毒。"

笛飞声转身离去,玄衣隐入雨幕。方多病追上李莲花低语:"下次再查这种要命的案子,带上我——老子要查个彻底,替爹、也替......那些枉死的侠客。"他忽然瞥见李莲花袖口露出一截旧绷带,其上绣着"玉髓宗"独有的暗纹。

李莲花轻笑抛笛,接住时眼底已无戏谑:"方小宝,下回若再被银针'误伤',医药费翻倍。还有......你那把追风刀,原是我十年前为你爹打造的,刀柄内藏有'破阵符'。"

雨声渐远,血玉劫终,而江湖的债,永远未清。远处黑暗中,一只毒蝎悄然爬上残庙石阶,腹内磁石中,竟嵌着一粒微小的血玉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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