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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了,荔枝宝宝

冬宴春

收到铁路信息的那一刻,张向南心里像揣进了一簇提前点燃的烟花,隐秘而灼烫。他将这滚烫的秘密死死按捺在心底。日子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爬行,终于捱到了五一假前夜——一个看似寻常的周五。

梁其荔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反复灼烤着那个名叫“欢喜盐”的对话框。一周了,张向南的信息栏沉寂如石。他的朋友圈仅三天可见,那片空白像一口深井,投下她无声的探询。

指尖无意识地滑动,表情包像走马灯般掠过,却找不到一个能撬开沉默的楔子。刺眼的白光搅得她心烦意乱。

“笨蛋……”她泄愤般捶了下怀里的小花猫玩偶,把脸埋进它柔软的绒毛里,声音闷闷的,“我不找你,你就永远石沉大海了吗?”黑暗中,天花板模糊成一片混沌的灰白,“江宁……好远啊。年初重逢到现在,指尖的温度还没捂热屏幕……”

手机猝然震动。屏幕上,“欢喜盐”的名字下,信息一条接一条蹦出,又诡异地迅速折叠——“荔枝宝宝有没有想我啊?” “宝贝亲亲😘” “你想不想跟我见面?”……最后定格在一条冰冷的“对方撤回一条消息”提示上。梁其荔的心猛地被攥紧又松开,脸颊瞬间烧了起来,黑暗中仿佛能听到血液奔涌的嗡鸣。她飞快戳开对话框:

“撤了什么?”

光标在问号后孤独地闪烁。1分钟…3分钟…5分钟…屏幕彻底暗下去,映出她眼底渐渐熄灭的光。凌晨1点47分,她终于被疲倦拖入昏沉,指尖划过屏幕,发出一个轻飘飘的“晚安”。

南下的高铁载着张向南雀跃的心飞驰。9个小时后,棕檀——那座有山、有外婆、有他魂牵梦萦的荔枝宝宝、还有他的小猫枝枝的小城,将稳稳接住他归巢的翅膀。少年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在车轮规律的节奏里合上了疲惫的眼睑。

晨光粗暴地撕开云层,尖锐的汽笛声刺入耳膜。张向南揉着惺忪睡眼挤过车厢,草草洗漱。随后服下来士普。

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再也无法抓住他的目光,他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焦灼地跳跃。

终于,广播响起:“棕檀站,到了——”

他像离弦的箭冲出站台,迅速叫好车。坐进车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她变了多少?枝枝是不是又胖了?外婆的皱纹是不是更深了?

“师傅,北茂东门!”他用久违的棕檀腔调报出地址,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轻快。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这个清俊挺拔的少年:“来玩啊?” “回家!”张向南答得斩钉截铁,目光早已黏在了车窗外飞逝的、熟悉的街景上。

车在老屋门口刹住。张向南跳下车,朝着院门扬声喊:“姥!你大外孙杀回来啦!” 老太太闻声从后院小跑出来,惊喜得直拍大腿:“哎呦!我的小祖宗!回来咋不吱一声!” 张向南把箱子往屋里一撂,眼神扫过空荡荡的堂屋:“姥爷呢?” “遛你的宝贝枝枝去啦!” 他瞄了眼墙上的挂钟,脚下像装了弹簧:“姥,约了人!午饭回来!”话音未落,人已旋风般卷出了门。老太太冲着电话那头的姥爷激动地喊:“快!老头子!小南回来啦!”转身便扎进了灶火通红的厨房。

张向南的脚步在北茂购物公园门口顿住。一年时光,这里像被重新描摹过,熟悉的轮廓里嵌入了陌生的色彩。他在花店流连片刻,最终选定一束盛放的向日葵,抱着它站定在入口最明亮的光影里。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肩头,心跳却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

梁其荔匆匆穿过马路,眼角余光扫过北茂门口那个颀长的身影,心口莫名一窒。“错觉吧……”她摇摇头,把那个荒谬的念头甩开。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fir&st”的信息弹出:

“南南”

“吓死!刚才在北茂口看见个人,背影跟你好像!”

紧接着,一条语音信息跳了出来,带着清晰的笑意:“宝宝,回头。”

几乎是同时,视频通话的邀请铃声骤然响起!

梁其荔猛地刹住脚步,循着那熟悉的声音霍然转身——

阳光像聚光灯,精准地打在那个身影上。白色衬衫,晕染开来的蓝,是她亲手挑的那件!时间在那一刻被抽成真空。她看清车流间隙,毫不犹豫地折返,朝着那束光,不顾一切地飞奔而去!

少年恰好抬眼。

四目猝然相接。

他清晰地撞进那双因惊愕而睁圆的眸子里——那里盛满了刚升起的朝阳,滚烫、明亮,几乎要将他点燃。

他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那个携着风扑进怀里的身影,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都晃了晃。温软的身体带着阳光和淡淡馨香填满了他的怀抱,真实的触感瞬间击碎了所有虚拟的屏障。他收紧手臂,下颌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灼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和颤抖,低语呢喃:

“抓住了,荔枝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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