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之后，李砚舟往听风小筑跑得更勤了。
有时是借着请教江湖秘闻的由头，搬个小板凳坐在柳随风身边听他分析局势；有时是拎着些新奇玩意儿——城东刚出炉的糖画，后山采的野果，甚至是自己学着酿的、味道算不上好的梅子酒。
柳随风从不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会耐心解答李砚舟那些看似天真的问题，指尖在舆图上划过，将各方势力的利弊剖析得透彻；也会接过那杯酸涩的梅子酒，面不改色地饮下。
柳随风然后慢悠悠道：“二公子若想学酿酒，明日我让厨房备些教程来。”
这日午后，李砚舟又揣着本从大哥书房偷摸拿来的兵书，溜进了听风小筑。
柳随风正临窗练字，宣纸铺开，墨香与兰香交织，格外静宁。
李砚舟“先生看这个。”李砚舟把兵书递过去，指着其中一页，“我觉得这里写得不对，若是真按这阵法排兵，侧翼太容易被突破了。”
柳随风放下笔，接过兵书细看。
阳光落在他纤长的手指上，连骨节都透着温润的白。
柳随风他看了片刻，抬眸看向李砚舟：“二公子有何高见？”
李砚舟被那双眼睛望着，李砚舟莫名有些紧张，清了清嗓子才道：“可以把侧翼的兵力分三成到后方，形成犄角之势。敌人若是攻侧翼，后方能及时包抄；若是攻中路，侧翼又能袭扰……”
他越说越顺，把自己脑子里那些半吊子的现代战术知识一股脑倒了出来。
柳随风静静地听着，没打断他，眼中却渐渐染上笑意。
柳随风等李砚舟说完，他才轻轻颔首：“二公子这想法，倒是新奇。虽有些地方略显稚嫩，却透着股灵气。”
得到夸奖，李砚舟心里美滋滋的，像揣了颗糖。
李砚舟他看着柳随风重新拿起笔，笔尖在纸上落下，字迹清隽飘逸，忍不住道：“先生的字真好看。”
柳随风柳随风笔尖微顿，侧头看他，眼尾的笑意更浓了些：“二公子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李砚舟“真的？”李砚舟眼睛一亮，赶紧凑过去，“那先生现在就教我吧！”
柳随风无奈地摇摇头，却还是把笔递给他，又拉过一张宣纸。
柳随风“握笔要稳，手腕放松……”
他站在李砚舟身后，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引导着他落笔。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李砚舟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他僵硬地跟着柳随风的力道移动笔尖，心思却全飞到了别处——先生的手很暖，身上的兰花香真好闻，心跳怎么这么快……
柳随风“心思跑哪里去了？”柳随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李砚舟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在纸上划了道歪歪扭扭的线，顿时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砚舟“我、我……”
柳随风柳随风却没再逗他，松开手退开半步，看着他笑道：“慢慢来，不急。”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竹叶筛下细碎的光点，落在两人之间。
李砚舟握着笔，看着纸上那道难看的线，又看了看柳随风温和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慢一点也没关系。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柳随风忽然转头，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柳随风眼中的笑意慢慢淡去，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深潭里的月光，温柔得能把人溺进去。
李砚舟的心跳更快了，他慌忙移开视线，假装去看窗外的竹林，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
柳随风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的笑意又悄悄漫了上来。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重新拿起自己的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等李砚舟好不容易平复心绪转回来时，只见宣纸上写着：“清风入怀，明月可依。”
字迹清隽，落在纸上，像一句温柔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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