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晚禾听着心头一紧,低声回道:“娘娘今日醒了片刻,还念叨着皇上您……说想喝您从前赏的雨前龙井。”
弘历眸色沉了沉,挥手让殿内宫人退下,只留了晚禾一人。“你去取些龙井来,朕陪你回去看看她。”
晚禾应了声,转身去御膳房取茶。路过回廊时,却撞见傅恒匆匆赶来,他一身戎装未卸,显然是刚从营中赶回,额角还带着薄汗。
“晚禾,皇后娘娘怎么样了?”傅恒声音发紧。
“刚醒过一次,皇上正准备过去。”晚禾看着他焦灼的模样,心头一暖,“表哥别急,太医还在守着。”
傅恒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伸手替她拭去未干的泪痕:“你也别太熬着,仔细身子。”
指尖相触的瞬间,晚禾脸颊微热,刚想开口,却见尔晴站在不远处,正死死盯着他们,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晚禾心头一凛,不动声色地退开半步:“表哥快进去吧,娘娘定是想你了。”
傅恒这才察觉周遭目光,轻咳一声,大步往寝殿去了。晚禾端着茶盏跟上,路过尔晴身边时,对方突然低声道:“晚禾,别以为皇后护着你,你就能痴心妄想。傅恒大人不是你能攀的,皇上……更不是。”
晚禾脚步一顿,转头看她:“尔晴姐姐说笑了,奴婢从未有过妄念。倒是姐姐,盯着傅恒表哥的眼神,怕是藏不住吧?”
尔晴脸色骤变,扬手就要打过来,晚禾早有防备,侧身躲开,茶盏稳稳端在手里:“姐姐若是想在御前失仪,尽管动手。”
尔晴气得浑身发抖,却终究不敢造次,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去了偏殿。晚禾望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尔晴的嫉妒已经烧得快要燎原,留着她迟早是个祸患。
回到寝殿时,富察容音已经再度陷入昏迷。弘历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背影萧索。傅恒站在一旁,眼圈泛红。晚禾将茶盏放在桌上,刚想退出去,却被弘历叫住:“你留下。”
她只好垂手立在一旁,看着皇后微弱的呼吸,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三更时分,富察容音忽然睁开眼,目光在弘历和傅恒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晚禾身上,气若游丝:“傅恒……晚禾……你们……”
傅恒连忙上前:“姐姐,我在。”
富察容音吃力地抬抬手,似乎想握住他们的手,却没了力气。她看向弘历,眼中带着哀求:“皇上……晚禾是个好姑娘……求您……”
话未说完,手便垂了下去。殿内瞬间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声,晚禾跪在地上,泪水汹涌而出——那个待她如亲妹的皇后,终究还是走了。
弘历僵坐半晌,猛地起身,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案几,茶盏碎裂的脆响惊得众人噤声。他死死盯着晚禾,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皇后的话,你听见了?”
晚禾浑身一颤,磕头道:“奴婢……不敢忘。”
“不敢忘就好。”弘历声音冷得像冰,“从今日起,你搬去承乾宫偏殿,替皇后守孝。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出来。”
晚禾一愣,这分明是软禁!她抬头想辩解,却撞进弘历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有痛,有怒,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占有欲。
傅恒连忙上前:“皇上,晚禾是皇后最疼爱的人,她……”
“你也退下!”弘历厉声打断,“皇后丧仪,交由你全权打理,办不好,提头来见!”
傅恒只能叩首领命,看着晚禾被太监带走,背影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心头像被什么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