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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人生若如初见之兆沣年

1904年春末,东京慈惠医学校的樱花已零落成泥

  中国留学生宿舍内,苏小年伏案的身影被昏黄灯光拉长,笔尖在ICS动物实验报告上沙沙作响,字迹严谨如刻。桌角,一个不起眼的玻璃瓶折射着微光,里面是她心血的结晶。

  苏小年的名字,即将以五年直博的壮举刻入慈惠史册,成为首位获此殊荣的中国女性

  敲门声急促而沉重

  

  门外是宋葆泉在东京的联络人李德全,他面色灰败,手中紧攥的信封明黄绫底,暗绣盘龙,殷红的火漆印如同凝固的血

  “苏小姐……上海……吴天白私印假钞,市面大乱!乱局中……醇亲王载沣殿下……遇刺!重伤昏迷,命悬一线!”

  

  李德全的声音带着劫难的余悸

  苏小年心头一凛

  吴天白?上海金融风暴?载沣遇刺?历史的轨迹骤然偏离

  她接过那冰凉的密函,展开

  工整肃穆的馆阁体,鲜红的军机处印信,落款处,一枚熟悉的双龙纹私印——醇亲王载沣的印记

  “诏曰:咨尔慈惠医学校学生苏小年,精研岐黄,名动东瀛。醇亲王载沣,国之柱石,不幸遇刺,沉疴难起。着尔星夜兼程,归国效力,务求起死回生,延亲王之寿于天年。钦此。”

  冰冷的字句,带着不容置疑的皇权威严,沉沉压下

  苏小年指尖微凉

  

  醇亲王载沣……那个眼神幽深、心思难测的年轻亲王。未曾想,重逢竟在他生死边缘。她这个他眼中的“棋子”,竟成了他唯一的生机?

  

  命运之笔,何其难测

  

  

  

  北京城笼罩在压抑的惶惶中

  

  醇亲王遇刺,如同巨石投入将沸的油锅。紫禁城储秀宫东暖阁,沉水香浓郁得化不开。三尺高的紫檀宝座上,慈禧太后端坐如石。

  

  石青缂丝凤袍下,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袅袅青烟,钉在下首那素净的身影上——月白旗袍,深青坎肩,发髻仅簪素银

  苏小年躬身行礼,仪态端方

  引路太监尖声唱喏

  

  “跪——”

  

  殿内宫人如风吹麦浪般矮身匍匐,唯她,脊背挺直如松,目光沉静地平视前方

  空气骤然凝滞

  

  沉水香的烟雾仿佛也停滞了流动。老太监们冷汗涔涔,偷觑宝座。

  慈禧眼中寒光骤聚,金石般的声音敲打着死寂

  

  “你,便是那苏小年?”

  

  无形的威压如潮水涌来

  

  “见了哀家,为何不跪?”

  苏小年抬首,目光清澈坦荡,迎上那能洞穿人心的审视,声音平稳如泉

  

  "医者苏小年,见过太后。因职业需要,恕我不能行跪拜之礼。"

  "哦?"

  

  珠帘后传来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女声

  

  "为何?"

  "医者眼中只有病人,没有尊卑。"

  

  

  苏小年直视前方,声音清晰而坚定

  

  "若我今日向权力屈膝,明日就可能向疾病低头。醇亲王的性命,恐怕承受不起这样的妥协。"

  她的回答,没有惶恐,只有医者的冷静与对生命的绝对尊重,如一泓清泉注入这浑浊的权欲泥潭

  习惯了匍匐的慈禧,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异色。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第一次真正映入了这个女子——非是工具,而是一个难以归类的存在

  一阵死寂

  突然,珠帘后爆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难怪载沣当年从柏林回来,总提起上海一个不肯向他行礼的女翻译。"

  苏小年一怔,未曾想到马场一别还有如此后续

  慈禧唇角牵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载沣的命,哀家托付于你。救活了,哀家不吝厚赏。若救不活……”

  

  声音陡然转厉,目光如冰刃

  

  “你,举荐你的宋葆荃,你在东洋的亲友前程,皆与载沣同休!”

  “苏小年,必竭尽所能。然医者非神,生死有命,唯尽人事,听天命。”

  苏小年声音依旧无波

  

  “至于赏罚,民女行医,为救人,非为赏,亦不畏罚。”

  “尽人事,听天命……”

  

  慈禧重复着,眼中的冰寒未融,审视却更深

  

  “去吧。哀家要见载沣醒转。记住你的话。”

  

  

  

  醇亲王府

  载沣感到自己被裹挟进浓稠的黑暗,带着伤口腐败的甜腥和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粘稠的墨汁,包裹着载沣

  

  他感觉自己正不断下坠,坠向无底的深渊。刺骨的寒冷和撕裂般的剧痛从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意识在混沌与破碎的噩梦中沉浮。

  刺鼻的中药气味,诡异地与记忆深处凛冽的寒梅气息交织。眼前不再是涵虚精舍的雕梁画栋,而是醇亲王府北府那株虬劲的老梅。

  大雪纷飞,梅枝上却绽开点点殷红——那不是梅花,是母亲叶赫那拉·婉贞手指被断枝刺破滴落的血!她死死攥着断裂的梅枝,指甲深陷木纹,如同嵌入自己的骨肉。凄厉的恸哭划破死寂的雪夜,惊飞枯树上的寒鸦

  “湉儿……我的湉儿!” 

  

  母亲的哭喊撕心裂肺。

  视线模糊转动,他“看见”父亲醇亲王奕譞瘫坐在冰冷的廊下,官帽歪斜,平日里威严的面孔只剩下空洞的绝望

  父亲反复呢喃着,声音破碎得像风中残烛

  

  “……阿玛给不了你水流平静的人生了……湉……” 

  载湉的乳名湉,原是取《玉篇》“湉湉,水流平缓”之意

 

  太监用明黄的貂裘裹走了熟睡的兄长,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幕中,只留下母亲指间滴落的血,在洁白的雪地上洇开刺目的红梅

  次日父亲上朝归来的画面突兀插入:他官帽上那颗象征亲王尊荣的硕大东珠不见了!

  后来才知,是他在叩谢太后“恩典”时,因叩头太猛,生生将珠子磕落在地

  

  太后“赏”的新珠更大更亮,镶嵌在帽上,却像一颗淬了毒的鸽子蛋,沉甸甸地压弯了父亲本就因恐惧而低垂的脖颈

  

  那新珠冰冷的光泽,刺痛了年幼载沣的眼,也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皇权的恩赏,是裹着蜜糖的砒霜,足以压垮任何人的脊梁。

  黑暗的场景骤然切换

  浓重的墨汁味取代了血腥

  他站在毓庆宫的书案旁,看着十五岁的皇帝兄长载湉。兄长的手腕瘦得惊人,几乎撑不起那象征九五之尊的龙纹袖口

  他正临摹《帝鉴图说》,翁同龢先生捋须夸赞“皇上笔力遒劲”。

  

  突然,兄长猛地挥手打翻了砚台!

  

  漆黑的墨汁泼溅而出,瞬间污浊了刚刚画好的、描绘尧舜禅让盛世的图卷!

  散学后,兄长拉着他飞奔至瀛台荒芜的水榭。寒风掠过结冰的湖面,兄长的眼底燃着幽暗的火光,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老五可知尧帝为何禅位?” 

  不等他回答,兄长便切齿道:“因他儿子丹朱不肖!可朕……朕连做个‘不肖’之子的机会都没有啊!” 

  那声音里充满了被囚禁的龙不甘的悲鸣与绝望。

  话音未落,李莲英那阴魂不散的灯笼光,如同鬼火般从琼华岛的方向幽幽飘来。

  

  兄弟俩如同受惊的麻雀,瞬间四散飞逃

  

  兄长仓皇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养心殿那重重宫阙的阴影里,那是他华丽而冰冷的囚笼。

  而载沣自己,则拼命逃回什刹海边那座同样被巨大阴影笼罩的醇亲王府

  

  宫墙内外,皆是牢笼

  

  场景再次扭曲、破碎

  震耳欲聋的蝉鸣撕扯着神经,那是戊戌年(1898年)令人窒息的酷暑

  他站在神机营的校场上,奉命巡查

  

  手中新式步枪的烤蓝在如血残阳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却丝毫照不亮京畿上空沉沉的暮色

  袁世凯那张圆滑的脸凑近,在天津小站练兵场上,他拍着自己的肩膀,声音带着蛊惑

  

  “王爷放心!皇上若需勤王之师,我袁项城……” 

  话音未落,一道惨白的惊雷撕裂苍穹,震耳欲聋的霹雳声将袁世凯的后半句话生生劈断!

  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无情地冲刷着营房外墙上那些墨迹未干的“保国”、“维新”字样的揭帖,墨汁混着雨水流淌,如同淋漓的鲜血

  政变后的寒冬,他裹着厚重的皮裘,怀中抱着为兄长准备的灰鼠皮袄,踏着积雪走向囚禁兄长的瀛台

  西暖阁里,寒气刺骨,窗棂结满了厚厚的冰花。

  

  兄长载湉蜷缩在冰冷的炕上,形容枯槁,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手指无意识地数着漏风的瓦片。

  案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盖子打开着,里面是珍妃偷偷捎来的豌豆黄,早已长满了青绿色的霉斑,散发出酸腐的气息

  “告诉她……别再冒险了……”

   

  兄长裹紧他带来的灰鼠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抬起眼,看着载沣,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那笑容里浸透了无边的绝望

  

  “朕……连只蚂蚁都护不住……遑论江山?遑论……她?”

  

   那“她”字轻如叹息,却重如千钧,砸在载沣心头

  最深的恐惧与痛苦如潮水般涌来,将载沣彻底淹没

  

  场景定格在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七月二十日,阴森森的神武门内。

 不再是旁观者的视角,他仿佛正亲身经历!

  

  刺耳的、令人牙酸的辘轳转动声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伴随着一声短促凄厉到极致的女子惊呼,然后是重物落水的沉闷巨响——噗通!

  “不——!” 

  

  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猛地扑向那口吞噬了珍妃的深井!冰冷的青石井沿硌着他的胸口,他十指如钩,疯狂地扒着井沿,指甲在坚硬粗糙的石头上刮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嚓嚓”声,留下十道刺目的、蜿蜒的血痕!鲜红的血珠沁入青石的纹理。

  崔玉贵那张冷酷的脸出现在眼前,带着几个粗壮的太监,像拎小鸡一样将他从井边架开。他的双脚徒劳地蹬踹,喉咙里发出幼兽濒死般的、绝望的呜咽“呜…呜……” 

  那哭声,穿透了二十年的时光迷雾,竟与当年醇亲王府北府雪夜中,被貂裘裹走的婴儿载湉的哭声,诡异地重合在一起!这重叠的哭声,成了他灵魂深处永不停歇的背景音,是皇权阴影下所有美好与生命被无情碾碎的哀鸣。

  庚子回銮后,兄长的躯壳坐在养心殿的宝座上,灵魂却已死去

  他呈递海军重建的奏折,兄长竟木然地拿起朱笔,在“定远舰”三个雄浑的大字旁,批下了一行荒诞到令人心碎的字迹

  

  “此船……可载几人游湖?” 

  慈禧在珠帘后抚掌大笑,夸赞“皇帝痴病渐愈”。

  只有跪在下方的载沣,看见了兄长龙袍宽大袖口中,那只紧握成拳的手,以及从指缝中露出的、被揉成一团的《海国图志》残页——那是翁师傅当年,夹在《论语》里偷偷带给少年天子的、关于外面世界的微光

  深渊中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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