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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人生若如初见之兆沣年

醇亲王府·涵虚精舍

  暮色四合,涵虚精舍内室却灯火通明,气氛微妙地紧绷着。

  

  空气里弥漫着上等沉水香的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婴儿的奶香。

  

  载沣穿着一身石青色暗云纹家常袍子,略显局促地站在暖炕边,怀里抱着一个裹在明黄云锦襁褓中的小小婴孩。

  

  孩子睡得正沉,小脸红扑扑的,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几分醇王府的轮廓。

  载沣的目光时不时瞟向门口,带着一种混合着焦灼、期待和深深忧虑的复杂情绪。

  

  他怀里的这个孩子,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沉甸甸的“礼物”,彻底打乱了他的心绪。

  

  就在几个时辰前,宫里的懿旨和这个孩子一同被送到了王府——慈禧太后亲自选定,将这位宗室子过继到醇亲王载沣膝下,赐名溥仪。

  喜当爹?

  载沣看着怀中那幼小无辜的生命,心中涌起的并非纯粹的喜悦,而是一种被巨大命运之手强行攫住的茫然与沉重。

  

  他深知这意味着什么——溥仪,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储君的意味!

  

  太后的意图昭然若揭。

  

  他醇亲王府,他载沣,从此将被更深地卷入权力漩涡的中心,再无退路可言。

  然而,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刚刚从贵胄学堂那边传来的消息。

  

  他的心腹太监福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来禀报,将苏小年那堂石破天惊的历史课,连同载搏最后失态追问的细节,事无巨细地描述了一遍。

  “……苏博士讲五千年兴亡,字字如刀!尤其说到我大清之‘衰’,在座贝勒爷们脸都白了!载博贝勒当场摔了玉佩,后来又追出去问苏博士……问大清可有生路……”

  

  福海的声音带着后怕,“奴才瞧着,苏博士那番话,句句都……都犯忌讳啊!万一传到老佛爷耳朵里……”

  载沣的心猛地揪紧!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苏小年那番话的分量和危险!

  

  那是对帝国根基最赤裸的剖析,是对当权者最犀利的控诉!

  

  慈禧太后能容忍一个“东方居里夫人”带来的国际声誉,但绝不可能容忍一个动摇统治根基的“异端”!

  

  尤其在这个溥仪刚刚入府、他本人已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敏感时刻!

  巨大的忧虑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初为人父的复杂感受。

  

  他必须立刻见到她!

  

  他必须确认她的安危,必须……在她可能引来更大的祸事之前,将她置于自己的视线和保护范围之内!

  “备车!”

  

  载沣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甚至有些变调

  

  “不……等等!”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婴儿,一个念头瞬间成形。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福海吩咐道:“去学堂,就说……就说本王旧疾似有反复,心中不安,恳请苏博士过府复诊。务必……务必恭敬相请!”

  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光明正大、能立刻将她带离学堂那个是非之地的理由。

  

  “旧疾复发”——这个借口,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甚至刻意忽略了,自己此刻抱着婴儿的样子,与“病弱”二字有多么的不协调。他只求能尽快见到她。

  涵虚精舍的门被轻轻推开,福海躬着身,引着苏小年走了进来。

  “王爷,苏博士到了。”

  苏小年依旧是那身素净的墨绿色旗袍,步履从容,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学堂风波后的沉凝。

  

  她依礼微微颔首:“王爷。”

  然而,当她抬起头,目光落在暖炕边那个抱着明黄襁褓的身影时,饶是以她穿越者的镇定和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载沣……抱着一个孩子?

  一个穿着象征皇家尊贵的明黄襁褓的婴儿?

  这画面太过突兀,与她记忆中那个在上海跑马厅凭栏而立、在紫禁城宫道上心思深沉、在学堂辕门口温和疏离的年轻亲王形象,产生了巨大的割裂感。

  

  尤其是他此刻的姿态,虽然依旧挺拔,但低头凝视婴儿时,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凝重和一丝……初为人父的笨拙小心,竟奇异地混合成一种难以言喻的“人夫感”。

  苏小年的目光在载沣脸上和那婴儿身上飞快地扫过,一丝极淡的诧异在她眼底掠过,快如流星。

  

  她迅速收敛心神,恢复了医者的专业姿态:“王爷召小年过府,可是身体不适?”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却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那个襁褓。

  载沣被苏小年那带着探究的平静目光看得心头一紧,仿佛内心的狼狈都被她尽收眼底。

  

  巨大的慌乱瞬间攫住了他!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语速极快地解释起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和紧张:

  “苏博士!这……这孩子是……是太后今日刚下旨,过继到本王膝下的!宗室子,赐名溥仪!”

  

  他急切地澄清着孩子的来历,仿佛生怕苏小年误会了什么,眼神紧紧锁着她的反应

  

  “本王……本王也是方才知晓!绝……绝非……”

  

  他卡住了,后面的话难以启齿,脸微微涨红,抱着孩子的手臂也僵硬了几分。

  

  他感觉自己像个急于撇清关系的毛头小子,这感觉让他懊恼又无力。

  苏小年看着载沣这副急于解释、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模样,心中了然。

  

  她当然知道溥仪是谁!

  

  历史的车轮终究还是以一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碾了过来——本该是载沣亲儿子的溥仪,如今竟成了他的“嗣子”!

  

  她内心忍不住疯狂吐槽:这都什么事儿啊?儿子亲的变表的!历史这修正能力也太离谱了吧?

  她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沉静,甚至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小年明白。王爷节哀顺变,亦贺王爷喜得麟儿。”

  

  她用了“节哀顺变”,暗示理解他生父身份被取代的复杂心境,又用“喜得麟儿”符合当下的礼仪。

  

  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波澜。

  载沣见苏小年如此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解释,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酸涩。

  

  她的平静,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底那点隐秘的、希望她能有一丝在意或波动的期待。

  

  她果然……毫不在意。

  

  巨大的失落感混杂着对她处境的担忧,让他胸口发闷。

  就在这时,怀里的溥仪似乎被大人们的声音惊扰,小嘴一瘪,发出了细弱的、带着委屈的哼唧声,小脑袋在襁褓里不安地扭动起来。

  载沣本就僵硬的手臂更加无措,他笨拙地轻轻摇晃着,试图安抚,却显得更加手忙脚乱。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苏小年,那眼神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求助和依赖——仿佛在这个精通万物的“女神医”面前,他这个位高权重的亲王,也不过是个面对啼哭婴儿束手无策的普通男人。

  “他……他似乎有些不适……”

  

  载沣的声音带着一丝窘迫。

  苏小年看着载沣那无措又带着点可怜巴巴的眼神,再看看他怀里扭动的小婴儿,医者的本能瞬间压过了其他思绪。

  

  她微微上前一步:“王爷,可否容小年看看?”

  “好!好!”

  

  载沣几乎是如蒙大赦,想也没想,就小心翼翼地将怀中那个裹着明黄云锦襁褓的、温热柔软的小小身体,朝着苏小年递了过去。

  

  那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仿佛递出的不是孩子,而是自己此刻最无措的一部分。

  苏小年完全没料到载沣会直接把孩子递给她!

  

  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动作略显仓促地接住了那个沉甸甸的襁褓。

  

  婴儿柔软的身体隔着锦缎传来温热的触感,带着一股浓郁的奶香,瞬间填满了她的怀抱。

  

  这突如其来的、毫无准备的“交接”,让一向冷静自持的苏博士也难得地显露出一丝措手不及的慌乱。

  

  她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抱姿,动作虽显生疏,但手臂却稳稳地托住了婴儿的头颈。

  就在她低头查看怀中小婴儿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载沣脸上那副如释重负、甚至带着点……感激的神情,以及他紧紧盯着自己和孩子、生怕有半点闪失的专注目光。

  苏小年心中那点因历史错位而生的吐槽再次翻涌:好家伙,这“爹”当得可真够省心的,直接甩手给大夫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她还是立刻收敛心神,伸出修长的手指,动作轻柔地检查了一下婴儿的额头、脖颈和包裹的松紧度。

  “小阿哥并无大碍,只是可能被声响惊扰,或是襁褓稍紧了些。”

  

  她一边检查,一边用平稳专业的语气说道,手指灵活地替婴儿稍微松了松领口的系带。

  

  她的动作自然而专注,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载沣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小年低头照看婴儿的侧影。

  

  暖黄的灯光勾勒出她沉静的轮廓,墨绿色的旗袍衬得她肌肤如玉。

  

  她抱着那个代表着巨大麻烦和沉重未来的婴儿,神情却专注而平和,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寻常的医疗事务。

  

  这份沉静与强大,与她下午在学堂挥斥方遒、剖析兴亡的锋芒毕露截然不同,却又奇异地和谐统一。

  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情绪在载沣胸腔里翻涌、冲撞。

  

  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她暂时安全地在他眼前?是看到她如此温柔一面的悸动?是对她强大内心的更深沉倾慕?还是对自己无能,既保护不了她可能面临的危险,又照顾不好一个婴儿的沮丧与酸涩?

  百般滋味,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最终都化为一股强烈的、想要靠近她、守护她、哪怕只是这样静静看着她的渴望。

  

  这渴望如此汹涌,几乎要冲破他所有的理智和藩篱。

  就在这时,苏小年似乎检查完毕,确定婴儿无恙,便抬起头,准备将孩子交还给载沣。

  

  她的目光恰好撞上载沣那双正深深凝视着她、翻涌着复杂难言情愫的眼眸。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载沣清晰地看到苏小年眼中一闪而过的微讶,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和一丝……探究?

  

  他心头猛地一跳,如同做贼被当场拿住,巨大的窘迫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仓皇地、几乎是狼狈地避开了她的视线,脸上迅速飞起一抹可疑的红晕,随即又化为刻意的苍白。

  

  他猛地低下头,握拳抵在唇边,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有劳……有劳苏博士了!”

  

  他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借以掩饰刚才那瞬间的失态和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

  

  “本王……本王这旧疾……咳咳……果然又有些反复了……还请……还请苏博士费心……为本王……咳咳……请脉……”

  他咳得弯下了腰,肩膀耸动,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病弱”的气息。

  

  然而,那掩在袖袍和拳后的耳根,却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苏小年抱着襁褓中的溥仪,看着眼前这位咳得惊天动地、试图用“旧疾复发”来掩饰一切的年轻亲王,心中那点因历史错位和眼前荒诞场景而产生的吐槽,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她将怀中安静下来的婴儿,轻轻递还给旁边侍立的福海嬷嬷。

  “王爷不必忧心”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如同山涧清泉,在这弥漫着沉水香、奶香和载沣刻意制造出的“病气”的房间里流淌

  

  “在下这就为王爷诊脉。” 

  

  她走到桌边,从容地打开藤编药箱,取出脉枕。动作间,墨绿色的衣袖滑落一截,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腕。

  载沣在剧烈的咳嗽间隙,偷偷抬眼,贪婪地捕捉着那抹沉静的身影。

  

  胸腔里那颗心,依旧为方才的对视和她此刻的靠近而狂跳不止。

  

  他知道自己的伪装拙劣,但他别无选择。只要能让她留在这里,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哪怕只是片刻,咳断几根肋骨……似乎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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