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外的长廊被消毒水气味笼罩,陆沉舟来回踱步,黑色西装袖口已被他无意识揉出褶皱。墙上的电子钟跳动着数字,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三个小时前,苏念安被推进产房时苍白的脸色,此刻仍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陆先生,家属可以进去陪产了。”护士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推开产房的瞬间,消毒水与血腥味扑面而来,苏念安虚弱地躺在产床上,额发被冷汗浸透,看见他的刹那,唇角勉强勾起一抹笑:“你来了。”
陆沉舟快步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阵痛袭来时,苏念安的指甲深深掐进他掌心,他却恍若未觉,只是不停擦拭她额间的汗:“别怕,我在。”产床旁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混着苏念安压抑的喘息,在密闭空间里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
“用力!产妇再用点力!”助产士的声音急促起来。陆沉舟俯身贴着苏念安耳畔,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坚定:“你可以的,我们的宝宝在等你。”随着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声清亮的啼哭声划破产房的压抑。
“是个女孩,七斤二两,母子平安!”护士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来到他们面前。陆沉舟感觉双腿发软,视线模糊间,他看见女儿皱巴巴的小脸,鼻尖还沾着羊水,却让他红了眼眶。苏念安虚弱地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女儿的小手,婴儿突然停止啼哭,肉乎乎的手指紧紧攥住她的食指。
“我们的小银杏。”苏念安声音沙哑,转头看向陆沉舟。这个名字早在孕期就定下——纪念他们初遇时那棵银杏树,也寓意着新生与永恒。陆沉舟小心翼翼地接过女儿,襁褓中柔软的重量让他屏住呼吸。女儿紧闭的眼睫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粉嘟嘟的嘴唇微微嘟起,像极了苏念安熟睡时的模样。
消息很快传遍陆家。陆父带着整盒珍藏的百年老茶匆匆赶来,看着孙女时,威严的脸上满是笑意:“和她奶奶小时候一个样。”陆沉舟的手机不断弹出消息,盛华集团的高管们纷纷发来祝福,更有人打趣要给小公主封个“荣誉创意总监”。
深夜的病房安静下来,苏念安靠在床头,看着陆沉舟笨拙地给女儿换尿布。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尿布的样子,像在处理最精密的商业合同,额前碎发垂落,专注的神情让她嘴角扬起笑意。女儿突然咿呀一声,陆沉舟立刻放下尿布,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摇晃,哼起不成调的摇篮曲。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父女俩身上镀上一层银边。苏念安看着这一幕,想起十二年前那个暴雨天——命运让她狼狈地撞上了陆沉舟的人生,从此风雨同舟,共度晨昏。而此刻,这个小小的生命,让他们的故事有了最温暖的延续。
“在想什么?”陆沉舟抱着女儿在床边坐下,低头吻了吻她额头。苏念安靠在他肩头,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还有女儿均匀的呼吸声,轻声道:“在想,我们的时光标本,又多了最珍贵的一页。”窗外,夜风吹过,带来远处银杏树沙沙的低语,像是在为这个新生的小生命送上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