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清懵懵懂懂地跟在宫远徵身后,迈入了徵宫的大门。宫远徵随口吩咐她挑一间房住下,她便转悠起来。一圈下来,竟毫不犹豫地盯上了最大的那间。宫远徵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怕是欧阳小姐还没清醒呢?这可是我的寝宫。”这话如同冷水浇头,欧阳清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叫糟糕。她生怕宫远徵误会自己有什么别的心思,连忙摆手,强压着尴尬,指向旁边的一间屋子:“我看这边就不错,离远徵哥哥很近!”宫远徵点了点头,她这才松了口气,拉着玲珑快步进了房间。
屋内不算宽敞,但绕过屏风后,却意外发现了一处小温泉。氤氲的热气从水面升腾而起,令整个空间都显得暖意融融。欧阳清心中暗自满意,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安排。她指使玲珑去收拾屋子,自己则一屁股坐在榻上,脑袋刚沾到枕边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夕阳已将天边染成了橘红色。她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嘟囔道:“玲珑,你怎么不叫我呀?”随即想起什么似的,急忙追问:“对了,远徵哥哥找过我没?”玲珑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别提了,小姐,我问过徵宫的下人了,这徵公子平日根本见不到人影,就偶尔才回来睡个觉。还指望他来找您呢,方才角宫的人来送衣服,早就知会我说徵公子在角公子那儿用饭了。”欧阳清听完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玲珑挂起的几件衣裳上,那些衣服的款式和用料都极讲究,一看便价值不菲。她心头那点埋怨瞬间散去,只觉得这些日子总算没白熬。
“他不回来,那我们也用膳吧。玲珑,你坐下陪我一起吃吧。入了宫门,你不是站着就是跪着,弄得我都快不习惯了。”玲珑听罢,唤来下人传膳,随后乖乖坐在食几旁。她一边忙着布菜,一边眉飞色舞地说:“小姐,这徵宫冷清得很,连下人带掌事都是男子,整个院子里就咱们俩女子。”欧阳清闻言挑了挑眉,嘴角微微扬起:“嗯?那倒挺好,免得你还得去跟那些你看不惯的侍女斗嘴。”玲珑虽爱热闹,但想想也是,住在这徵宫,行动倒是比角宫自由得多。
另一边,角宫内,宫尚角正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随意问道:“远徵,你觉得云为衫和上官浅谁更漂亮?”宫远徵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他努力思索着,不自觉皱起眉头,脑海里却忽然冒出了欧阳清的身影……宫尚角瞥了弟弟一眼,见他神色变化藏都藏不住,也不戳破,只是淡淡地补充道:“徵宫未来的夫人已经入住,远徵弟弟还是多回去陪陪欧阳小姐吧。另外,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尚角知道弟弟年纪尚小,未必能听懂其中深意,但也没再说下去。用完晚膳后,宫远徵起身准备回徵宫。若是放在平时,他早就在角宫歇下了,可今天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些牵挂着徵宫那边,于是果断离开了角宫。
夜幕降临,寒意悄然笼罩了整座山。这几天每晚都会有零星雪花飘落,无声无息地融化在空气中。欧阳清用过晚饭后,在徵宫里转了一圈,越发觉得这儿冷清得不像话。她披着厚厚的披风,坐在廊下的台阶上,怀里抱着个温热的汤婆子取暖。一只手缓缓伸出,去接那一片片从空中飘落的雪花。“小姐,夜深了,回寝殿吧,外面凉。”玲珑走近,将灯罩里的蜡芯剪短了一些,光线随之变暗了些许。她看着欧阳清手心里逐渐融化的雪水,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这几天,入宫之后的小姐似乎总带着一股莫名的惆怅,让人看了心里直发堵。“玲珑,你说就算是一片雪花,你把它捧在掌心,它也还是会融化的吧?”欧阳清的声音低低传来,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询问着某种答案。玲珑垂下眼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提着灯,注视着欧阳清指尖滴落的雪水,似有千般思绪,却终究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