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灯光昏黄，空气里还飘着一点汗味和廉价化妆品的味道。
林小满靠在化妆台前，一边喘气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催债短信，嘴角勾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年头，连债主都比我积极。”她嘀咕着，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温馨提示：您即将加入催收黑名单，请注意维护良好信用环境~”她模仿短信语气念出来，然后回了一条：“信用？我早拿去换包子吃了。”
就在这时，后台的小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粉色卫衣的女孩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台拍视频的手机，眼睛亮得像刚充过电的LED灯。
“你就是那个空中飞人林小满吧？太牛了！刚刚那段表演我录了十遍都没法剪辑——因为根本没人能相信是真的！”女孩语速飞快，像是嗑了十颗薄荷糖，“我是小米，兼职中介的，专接奇奇怪怪的活儿。”
林小满眨眨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米已经绕着她转了两圈，嘴里啧啧称奇：“身高大约一米六五，体重不到一百斤，柔韧性逆天，反应力超群……你这身手，不去墓地跳‘驱邪舞’真是屈才了！”
林小满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所以我是成了活死人了吗？”
小米一脸认真：“你要是穿上白绫跳个‘纸新娘’，保证有人抢着给你钱，而且是死人的钱。”
两人对视一秒，爆发出一阵大笑。
后台冷清的气氛被瞬间打破，像是有人往水里扔了个鞭炮。
“说真的，最近有个客户点名要请个会杂技的‘驱邪人’，守夜三天，日结八千。”小米从背包里掏出一沓资料，“还有殡仪馆需要翻跟头引路的小哥，还有清明节祭祖团需要高空抛洒纸钱的表演嘉宾，应有尽有。”
林小满接过资料，翻了几页，越看越觉得这不是兼职，而是进入灵异片剧组的试镜通知。
“你们这个中介……不违法吗？”
“我们只负责牵线搭桥，至于你是用绸带绑人还是用火把吓鬼，那就是你的职业素养了。”小米耸耸肩，眼神狡黠，“怎么样，有兴趣没？”
林小满沉吟片刻，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又跳出的短信：
【温馨提示：您的追债进度已达73%，预计明日将开启线下拜访环节】
她叹了口气，忽然笑出声来：“干了，反正我现在活着也挺像闹鬼的。”
小米竖起大拇指：“好样的！今晚七点，清安陵门口见，别迟到啊。”
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一串脚印和几滴喷雾香水的味道。
林小满望着空荡荡的后台，突然觉得胸口松了口气。
虽然接下来的事听起来像是都市传说，但至少，那是个机会。
她摸出手机，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
【林小满】
今天接到一份新工作——墓地兼职。
工资高、环境静、适合冥想。
欢迎同行交流。
#我不是在搞笑我在努力赚钱
配图是一张她在空中翻腾的照片，背景是夕阳，光影交错，美得像一场梦。
正当她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后台时，后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接着是重物砸地的闷响。
“林小满！你给我出来！”一个熟悉的嗓音怒吼着。
她瞳孔一缩，那是**，最大的债主，也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老陈急匆匆跑过来：“他们来了，好几个人。”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抓起手机，打开直播软件，对着镜头笑了笑：“各位观众朋友们，欢迎来到‘债主现场教学’直播间，请问老师您想讲什么课？”
话音未落，后台的门被一脚踹开。
而她，正面对镜头，笑容灿烂如常。
后台的门被踹开的瞬间，林小满心里默念：“今天真是开门红——不开门债主也自己进来。”
**一马当先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像极了刚从《追债风云》片场跑出来的群演。
他手里拎着一根高尔夫球杆，眼神凶狠地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林小满脸上。
“三天！我说过给你三天时间还钱！”他怒吼，嗓音带着浓重的烟酒味，“你他妈去哪找什么兼职？以为换个地方躲债就行？”
老陈赶紧上前打圆场：“李老板，您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一脚踢翻旁边的塑料凳，哐当一声响得像是催命符，“我要封团三天，谁敢来表演我就让他进ICU！”
空气瞬间凝固，后台一片死寂。
林小满却笑眯眯地举起手机，对着镜头晃了一圈：“各位观众朋友们，欢迎来到‘债主现场教学’直播间，请问老师您想讲什么课？是《如何优雅地讨债》还是《论一个成功债主的自我修养》？”
围观群众哄笑着刷起弹幕：【主播好勇】【债主来了都懵了】【这姐真不怕事】
**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直播这种场面，手里的球杆顿了顿。
就在这时，小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哎哟，这不是李老板吗？怎么，又来收债啦？”
众人回头，只见她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嘴角带笑，语气轻快，仿佛不是来看热闹，而是来参加茶话会。
“你是谁？”**皱眉。
“我是谁不重要。”小米慢悠悠走过来，边走边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重要的是，我舅舅是街道办的王主任，上次你们公司拆迁的事，就是他批的。”
**脸色变了变，握球杆的手松了点。
小米继续笑眯眯地说：“王主任特别关心民间团体的发展状况，尤其是像福兴马戏团这种有文化价值的老字号单位。要是听说他们被人无理取闹骚扰……啧啧，那后果可不好说。”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咬牙切齿地看着林小满，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行，你们狠。”他冷哼一声，挥挥手让手下撤退，“三天！三天后我再来，如果还不清账，别怪我不客气！”
林小满站在原地，笑容始终没变，甚至还在直播间里挥手告别：“感谢李老板今日莅临指导，我们下期节目再见~”
**气得摔门而去，连走廊上的灯泡都被他拍碎了一个。
后台陷入短暂的沉默。
老陈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小满啊，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林小满放下手机，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的笑意终于有些撑不住，但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乐观口吻：“没事，至少咱们马戏团还能多活三天。”
小米拍拍她的肩膀：“你这人，真是胆儿比钢丝还粗。”
林小满苦笑：“不硬着头皮顶着，难道等它断了吗？”
小米从背包里抽出一份合同递给她：“这是‘清安陵墓地驱邪演出’的兼职合同，日结八千，守夜三天，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夜间巡逻、祭祀协助、高空表演，以及……跳‘纸新娘’舞。”
林小满接过合同，翻开几页，眼睛越瞪越大：“我还要假扮鬼魂和家属互动？”
“客户要求沉浸式体验。”小米耸耸肩，“而且沈昭那边已经点头了。”
“沈昭？”林小满喃喃重复这个名字，忽然觉得有点耳熟，“等等，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清安陵守陵人？”
“对，就是那位毒舌又帅气的孤狼先生。”小米眨眨眼，“不过你要小心，他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儿。”
林小满低头看着合同，指尖轻轻摩挲着封面，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直播的画面，还有父亲生前常说的一句话：“马戏团的人，哪怕脚下没有舞台，也要为自己站稳。”
她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看来，我得去跟死人谈谈工资了。”
夜色渐沉，城市灯火初亮。
林小满收拾好行李包，走出马戏团后台，抬头望了眼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深深吸了一口气。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小米发来的信息：
【坐标：清安陵南门
今晚七点准时到达，别迟到～
PS：沈昭不太喜欢废话，你要是想活命，记得少说冷笑话】
林小满翻了个白眼：“少说冷笑话？那你不如直接让我去送葬算了。”
她背上包，踩着夜风往城郊走去，嘴里念叨着：“希望今天演完没人来拜山头……不然我真的要成墓地一景了。”
城市的喧嚣渐渐远去，前方，是一片寂静而神秘的黑暗——
那是属于清安陵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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