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薛洋

街角处，红衣小男孩捧着油纸包的麦芽糖，正蹦蹦跳跳横穿街道。受惊的枣红马扬蹄嘶鸣，扬起的尘土中，我足尖轻点屋檐飞掠而下，淡青色裙摆如蝶翼翻飞。怀中孩童的哭声震得耳膜发疼，我抱着他轻盈落地，后背堪堪擦过马车后厢。

"糖，我的糖……"薛洋哭得梨花带雨，沾着泪痕的小脸涨得通红。我从袖中掏出琥珀色棒棒糖，浅棕色的糖体裹着晶莹糖霜，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小家伙含住糖棍瞬间破涕为笑，小虎牙在糖面上咬出细碎牙印。

"这糖有小棍子！"他眼睛亮晶晶的，"比李记的冰糖葫芦还好吃！"我忍不住刮了刮他挺翘的鼻尖。

欧阳洛儿"这是姐姐特制的，喜欢就再送你两盒。不过下次可不许在马路上乱跑了，多危险。"

薛洋突然垂下头，攥着我袖口的手指微微发抖："我没有家，坏叔叔说帮我送信，却抢走了最后半块糖……"

暮色渐浓，他单薄的衣衫在风中轻轻摇晃。我蹲下身与他平视，指尖拂去他沾着尘土的脸颊。

欧阳洛儿"跟姐姐走吧，江都城的宅子有满园的桃树，够你捉迷藏的。"

薛洋猛地扑进我怀里，带着奶味的呼吸喷在颈间，惊起一片细碎的战栗。

墨羽修好马车时，暮色已浸透云层。他望着我身后怯生生的小男孩，额间青纹微微跳动。

树妖墨羽"又捡？"

我提着薛洋的衣领将他塞进车厢，瞥见孟瑶欲言又止的眼神，心知这位冷面树妖怕是又要闹别扭。

马车重新启程，薛洋枕着我的膝头，温热的呼吸渐渐平稳。我将温热的肉夹馍依次塞进同伴手中，看着墨羽别别扭扭接过时耳尖泛起的红晕，忍不住轻笑出声。月光透过车帘缝隙洒进来，孟瑶望着熟睡的孩童，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鎏金护甲。

树妖墨羽"只剩两间房。"

墨羽的声音裹着夜露的凉意传来。薛洋立刻惊醒，小手紧紧攥住我的裙角。

薛洋"我要和洛儿姐姐睡！"

墨羽冷着脸将人拎到一旁，青藤在指尖缠成狰狞的模样。

树妖墨羽"男女有别，今夜我们三人挤一挤。"

春去秋来，时光在指缝间悄然流淌，转眼间已是繁花似锦的时节。孟瑶独自踏上了认亲之路，一路风尘仆仆，从江南水乡到金陵古都，千里的路程，承载着他满心的期待与憧憬。

当巍峨的金陵台终于出现在眼前时，金家宅邸正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热闹的氛围。红绸在风中翻飞，欢声笑语不断，今日恰逢金家公子生辰，府中宾客云集，好不热闹。

孟瑶攥紧怀中母亲留下的信物，穿过层层回廊，终于在主厅见到了金光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金光瑶（孟瑶）"爹，我娘是孟诗，这是娘的信物，临终之前，她让我拿着信物来找您。"

金光善瞥了一眼孟瑶，眼中满是不屑与嫌恶："一个娼妓之子，居然也敢来这里，滚！"话音未落，他猛地一脚踹向孟瑶。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洁白的缎带如灵蛇般缠住孟瑶的腰肢，将他凌空拉起。金光善这一脚踹了个空，踉跄着险些摔倒在地，他恼羞成怒地吼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