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卷着相府门前的落花,苏卿容跪坐在青石板上,指尖抠进砖缝。她求了整整三个时辰,二皇子府的朱漆大门始终紧闭,连句回应都吝啬施舍。
直到外面开始飘起雨来,府上的管事才推开门来,见雨水渐渐湿透她的衣裙,最终还是于心不忍,让人拿了一件披风:“苏小姐你还是请回吧,殿下说谁也不见。”
“小姐,我们别求了……”侍女碧圆攥着她发颤的手腕,声音哽咽。苏卿容却像听不见,膝盖早已麻木,可心尖上的疼比这更甚——昨夜宫宴,北聆摄政王厉凛寒指定要她和亲,满朝皆知,这是战败国不得不应的屈辱。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就犹如一盆冷水灌入全身,二皇子府也立刻与相府划清界限,避免招来杀身之祸。
苏卿容透过大门望向二皇子府内,那扇门后寂静无声,心口的疼痛再次传来,无力的扯出一抹苦笑:“碧圆,我们回府。”
苏卿容扔掉管事递来的披风,直径走入雨中,碧圆想要给她撑伞结果被苏卿容拒绝了:“不用跟着我。”
碧圆不放心一直在后面跟着,直到苏卿容不慎摔倒在地,原本想要上前扶苏卿容,一个墨色长袍的男子撑着伞走了过来,她立刻行礼:“公子。”
苏晏和一袭墨色长袍,身姿挺拔如松,衣角随风轻扬,仿若自带几分出尘之态。他面容白皙如玉,眉眼间透着温和与儒雅。
苏晏和将伞撑过苏卿容头顶,温和的将手搭上她的脉搏,他没有责怪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是轻轻将她抱进怀中,眼里满是心疼:“阿容,跟我回家吧。”
苏卿容泪水充满眼眶,一下子变得委屈起来:“哥哥。”
苏卿容任由苏晏和抱着她回到相府,她知道圣命难为,相府再大的权力又怎么可能大过皇帝呢。
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丞相便立刻赶往宫中了,直到今日也未能见到皇上一眼……
苏晏和将苏卿容安顿好,守在床边等她睡下,见她迟迟不闭眼便宽慰到:“放心睡吧,别太担心,爹爹和哥哥一定会求皇上收回成命的。”
苏晏和见她安心睡下了才放心离开,打开房门便看见自己的妻子在门外。
谢谨宜看了一眼里屋:“阿容睡下了?”
苏晏和点点头,替她拉拢衣服:“今晚辛苦你了,我去前院看看母亲。”
谢谨宜摇摇头,温和的笑着:“夫君这是说什么话,我本就把阿容当亲妹妹一般,这是应该的,你快去忙吧。”
苏晏和在她额头轻轻留下一吻:“父亲的事暂且不必告诉阿容了,免得她伤心。”
谢谨宜催促他离开:“放心吧。”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碧圆端着一碗药过来:“少夫人,你怎么在这里?你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们来照看就行。”
谢谨宜接过碧圆手中的药,柔声道:“无妨,给我吧,阿容从小身子骨就弱,今日又淋了雨,这夜里还是有人照看这才放心。今日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苏卿容感觉被人轻声呼唤着,谢谨宜轻轻将她扶起:“阿容,先把药喝了再睡。”
苏卿容猛的睁开眼,脑袋有点疼,但很快就清醒过来:“大嫂,你怎的在我屋里?”
谢谨宜提醒她喝药:“你回来的时候淋了雨,你哥去看母亲了,我不放心就过来了。”
苏卿容快速喝完药,苍白的脸上才有点红晕,她面露愧色:“实在抱歉大嫂,又让你们担心了。”
谢谨宜替她重新盖上被褥,脸上露着对小孩的宠溺:“好了,药也喝完了,你先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行吗?”
苏卿容乖巧的点点头睡下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屋里,苏卿容被外面的吵闹声给吵醒:“碧圆,外面发生了何事,怎的如此吵闹?”
碧圆推门进屋里,面露焦急:“小姐,是大人,大人被捉拿下狱了。”
听了这话,苏卿容瞬间变得清醒,快速梳洗打扮,由于昨晚淋了雨,感染了风寒,面色略显苍白:“什么时候的事,怎的下狱了?”
碧圆如实相告:“昨晚公子便进宫了,公子怕你担心便没说。”
苏卿容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她掉头往府内后门走去,强撑着身体的不是加快脚步:“碧圆,准备马车,我们进宫。”
苏卿容快马加兵来到皇宫,皇帝身边的刘公公连忙进去通报:“陛下,静柔公主来了。”
坐在龙塌上批奏折的人抬头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苏晏和:“让她进来吧。”
苏卿容进入书房便跪倒在地,强压着泪水,声音带着点沙哑:“陛下,臣女答应前去北聆和亲,还请陛下放过我父亲。”
皇帝走到苏卿容跟前扶起她,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阿容啊,朕也是迫不得已,你也是朕看着长大的,你说朕怎么会忍心呢,但摄政王点名要你去,朕也无能为力啊。”
苏晏和急的也顾不了那么多礼节了,慌忙站起来:“阿容……”
苏卿容后退半步,再次跪拜:“陛下,臣女先将父亲接回府了。”
皇帝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出了书房,苏卿容险些摔倒在地,苏晏和连忙拉住她:“阿容,你还生着病怎可贸然进宫?”
苏卿容抬头看向宫墙外的天空:“哥哥,这就是你们说的办法吗,如果我不来,你们难道准备搭上自己的性命不成?”
苏晏和无话可说,哪怕是搭上整个苏家,他们也不会让苏卿容远去和亲的,此刻面对苏卿容的质问,他感到无力:“阿容……”
苏卿容推开他扶着的手没有多说什么,她很是自责,若不是因为她,父亲怎么会承受牢狱之灾:“先去接父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