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打翻的果酱,在乱羽林树梢晕染出诡异的紫。江临之蜷在阿梨巴掌大的鸟窝里,活像只被塞进核桃壳的虾米,鼻尖几乎戳进膝盖。那件价值连城的云纹锦袍早成了灾难现场,自从跌进后山鸡舍的粟米发酵池,此刻正黏糊糊地裹在身上,散发着陈年酸菜泡烂酒糟的“迷人”气息,每呼吸一口都像往肺里灌馊黄瓜汁兑洗脚水。
“玉虚宫出品,必属精品!”他抖着手在乾坤袋里乱翻,符咒摩擦声“簌簌”作响。月光下,画着扭屁股腹泻小人的符咒被错认成避味符,随着潇洒甩袖,如一群喝高的飞蛾跌落在鸟窝四周。他还脚尖点地转了个圈,锦袍下摆扫落枯叶,摆出标准仙风道骨姿势:“乾坤借法,异味退散!——”尾音还没消散,鸟窝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半小时后,乱羽林秒变大型生化狂欢现场。枝头优雅理毛的画眉鸟,突然腹部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咕——咕——”声响震得尾羽炸开,像被点了笑穴的杂技演员,疯狂扑腾着表演空中转体三周半,最后以狗啃泥姿势扎进灌木丛,惊起的树叶里还藏着颗没吃完的野果。正在午睡的麻雀群集体诈尸,二十几只小鸟同时撅着屁股,把整片林子变成鸟粪流星雨发射基地,路过的蝴蝶被砸得晕头转向,在空中跳起醉汉探戈。
“嗷呜——!”号称乱羽林扛把子的虎妖正踩着王者步伐巡视领地,浑身虎皮纹泛着金属光泽,平时打个哈欠都能震落三棵树叶子。此刻它头顶突然一凉,一坨裹着草籽、冒着热气的鸟粪“啪嗒”正中额头,顺着虎纹精准滑进左眼。
“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本王头上拉屎!”虎妖暴怒甩头,活像台失控的搅拌机,胡须根根直立如钢针。它用爪子疯狂揉眼睛,却把鸟粪抹得满脸开花,瞬间从威风大妖变身“花脸哈士奇”。顺着一路“黄金轨迹”追去时,爪尖带起的烟尘里,还裹着几片被踩扁的鸟毛。
另一边,阿梨正用翅膀给江临之演示“三秒剥松果绝技”,突然鼻尖一皱:“等等!这味道……怎么跟我偷喝桂花酒后吐在酒窖的一模一样?”转头看见铺天盖地的鸟粪雨,再瞥见江临之手里露出半截的腹泻符咒,头顶呆毛瞬间竖成天线:“江临之!你是不是把泻药符当香水用了?!”
“冤枉啊!本仙明明拿的是——”话没说完,阿梨已经叼住他衣领冲天而起。没长全的尾羽扑棱得像卡壳的电风扇,“啪嗒啪嗒”打着节拍。可怜的上仙被甩得七荤八素,发髻散成鸡窝,发丝糊在脸上还不忘抗议:“我可是玉虚宫首席……呕!”半块没消化的松子精准砸在追来的虎妖鼻尖。
“找死!”虎妖纵身一跃,利爪擦着阿梨翅膀掠过,带起的气流掀翻三根尾羽。受惊的小鸟像断了线的风筝急速下坠,在空中划出诡异S型曲线。江临之被颠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边抓着阿梨绒毛大喊“稳住”,一边不受控制吐出酸水,正巧浇在路过的狐狸头上。狐狸浑身湿透,甩着毛破口大骂:“哪个缺德玩意儿泼酸菜汤!”
更倒霉的是,慌乱中阿梨急转弯,两人直接朝山坡下滚去。“咕噜咕噜——”裹着树叶的两团身影像巨型元宵,越滚越快。路过的兔子吓得抱着胡萝卜窜上树,尖叫道:“我的菜园子!别滚过来!”松鼠抱着松果呆立当场,坚果从爪子缝里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最淡定的乌龟“嗖”地缩回壳里疯狂打颤,结果壳太滑,顺着斜坡“骨碌碌”追着他们跑,还时不时撞上石头发出“咚咚”闷响。
“噗嗤——”两人结结实实栽进刺猬妖的瓜田。带刺的瓜藤瞬间活过来,像章鱼触手般缠上他们。江临之被勒成粽子,还嘴硬:“本仙可是玉虚宫……啊!”话没说完就被瓜藤勒住脖子,脸涨得比屁股还红。阿梨更惨,翅膀卡在藤蔓里,脑袋顶着青西瓜,活像戴歪了的绿头盔。
“救命啊!绑架啦!”江临之扭动着哀嚎,不小心蹭到尖刺,疼得眼泪鼻涕一起流。阿梨被勒得喘不过气,“啾啾”声断断续续,突然“噗”地放了个响屁,把头顶西瓜震得晃了晃。两人同时愣住,随后更猛烈的挣扎爆发,阿梨每扭动一下,屁股就被尖刺扎一下,“啾!疼疼疼!”江临之被勒得直翻白眼:“别……别乱动!我快喘不过气了!”
等终于挣脱,两人身上布满红点,活像行走的草莓大福。江临之的锦袍破破烂烂,衣角还挂着半截西瓜皮,阿梨的尾羽掉得精光,光秃秃尾巴尖粘着片西瓜叶。正狼狈时,远处传来怒吼:“站住!赔我的瓜!”刺猬妖竖起全身尖刺,头顶还扣着块西瓜皮,活像会移动的海胆,追着他们大喊:“我的极品翡翠瓜啊!都被踩成西瓜汁了!”
这场闹剧惊动了整个乱羽林。猴子倒挂在树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看!那个穿破布的仙人在跳扭屁股舞!”浣熊抱着偷来的果子在地上打滚,果酱糊了满脸还不忘喊:“太好笑了!我要笑到冬眠!”最正经的仙鹤歪着脖子憋笑,结果“噗”地放了个响屁,吓得自己扑棱着翅膀乱飞:“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树洞里,江临之摸着被扎成筛子的屁股直抽冷气:“要不……用个隐身符?”他掏出符咒时,阿梨突然警惕:“你确定不是泻药符?上次你把符纸当厕纸用,害我三天不敢出窝!”话刚说完,两人肚子同时“咕——”地叫起来。
“坏了!在瓜田啃的生西瓜!”江临之脸色大变。树洞里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噗噗”声,气味逐渐变得“令人难忘”。阿梨涨红着脸(如果鸟会脸红的话):“都怪你!非要用什么破符咒!”江临之捂着肚子辩解:“明明是你说发酵池里能洗澡!”
外面,虎妖循着声音找过来,爪子扒拉着树洞:“小耗子!再不出来本王把树拆了!”刺猬妖在旁边跳脚:“赔我的瓜!每个瓜都听着《瓜田夜曲》长大的!”
危急时刻,江临之掏出“迷魂铃”,颤抖着摇晃。本应魅惑人心的铃声,却走调成魔性唢呐声。阿梨“啾啾”笑个不停:“这是给妖怪蹦迪用的吧!”外面的虎妖果然被带偏节奏,跟着铃声摇头晃脑:“这……这节奏,本王好想跳霹雳舞!”
眼看虎妖爪子要扒开树洞,江临之又甩出“烟雾符”。结果符咒拿反,浓密黑烟全往树洞里灌。两人被呛得眼泪鼻涕糊一脸,阿梨咳嗽着大喊:“你是来灭口的吧!”
“这边有洞!”阿梨眼尖,发现树洞角落刚好够钻的小洞。她叼着江临之就挤,上仙被勒得直翻白眼:“轻点!我的衣领!这是用天蚕丝织的!”钻出树洞瞬间,正撞见围观的猴子们笑成一团,有只小猴子笑得从树上掉下来,还不忘喊:“快看!两个行走的腌菜坛子!”
虎妖和刺猬妖立刻追上来。逃跑途中,江临之掏出“疾风符”贴在后背,大喊:“看我风驰电掣!”结果符咒贴反,整个人像炮弹般朝着虎妖飞去。阿梨见状,猛地用翅膀一拍:“笨蛋!方向错了!”
虎妖张嘴就要咬,千钧一发之际,阿梨冲进虎口,用尖喙疯狂戳它上颚:“放开他!尝尝我的‘鸟喙按摩术’!”虎妖痒得“嗷呜”大叫,把阿梨吐了出来。她像小火箭般撞进江临之怀里,两人摔进泥坑。
“不行!得想个办法!”江临之抹了把脸上的泥,突然眼睛一亮,掏出“水遁符”。两人跳进小河,身后留下一串气泡。岸上,虎妖对着河水咆哮:“别让本王再见到你们!”刺猬妖举着半截瓜藤大喊:“我的瓜田音乐会泡汤了!”
等从下游上岸,两人瘫在地上。江临之看着阿梨光秃秃的尾巴,忍不住笑:“你现在像个没毛的鹌鹑。”阿梨气呼呼啄他:“还不是你!害我形象全毁!”两人的笑声混着流水声,惊飞了芦苇丛里的夜鹭。而乱羽林深处,虎妖还在对着空气练霹雳舞,刺猬妖抱着烂西瓜唱着跑调的《瓜田哀歌》,猴子们则忙着把这场闹剧编成新的段子,准备在下次篝火晚会上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