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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乱葬岗夜探遇劫

地府两害人间行

乱葬岗的阴气重得像化不开的墨,腐草气息混着纸钱灰味儿直冲鼻子。月亮被乌云遮了大半,只有几缕惨白的光洒在嶙峋的坟头上,把晃动的树影映得跟群张牙舞爪的鬼影似的。

"李文才要真是被那妖道抓来当祭品,咱们得抓紧时间。"花无期把曼珠沙华的花瓣捻在指尖转着圈,红色花瓣在暗夜里亮得像团小火焰。她耳朵尖动了动,听见左前方矮树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心声——【菩萨保佑,等卖完这担豆腐就娶翠儿过门...】

"那边有动静。"花无期拽了把身边的书知言,这家伙正扶着棵歪脖子树喘气,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刚才从布庄地窖出来的时候他吐了好几口血,现在走路都打晃,偏还要硬撑着拿那本红通通的生死簿。

书知言点点头,指尖的金光往那片矮树丛扫过去。就见惨白月光下,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被反绑在老槐树上,嘴里塞着布条,可不就是那个卖豆腐的李文才?他肩膀上还扛着半块没来得及卖的豆腐,白花花的沾了不少泥。

"小声点。"花无期刚往前挪两步,就听见更前面传来念经似的怪声。她赶紧按住书知言蹲下身,扒开半人高的野草往外看——乱葬岗中央摆着七个黑瓦盆,里面插着白色蜡烛,烛火绿幽幽的,把当中那个穿道袍的人影照得面容扭曲。

那妖道手里捏着桃木剑,正围着个穿红嫁衣的稻草人转圈,嘴里念念有词:"七星续命,阴阳逆行,借阳寿三载,换我功成..."

花无期的读心术突然跟被针扎似的疼了一下,无数杂乱念头涌进来——【王丽媛的生辰八字果然好用...等炼成这七星续命丹,那个老东西就再也压不住我了...】【李文才的阳火最旺,正好当药引...】【地窖里那张布帛是故意留给他们的...让他们来得正好...】

"不好!"花无期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提醒书知言,就见那妖道突然把桃木剑往地上一插!七个黑瓦盆里的蜡烛猛然窜起两尺高,绿油油的火苗照得周围坟头都泛着青光。被绑在树上的李文才突然开始抽搐,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眼睛翻白像是要晕过去。

书知言怀里的生死簿突然发烫,烫得他闷哼出声。书页"哗啦啦"自动翻开,血红色的字迹显出来:【七星阵启动,三刻内取李文才心脏炼药,妖道功力大增...】后面的字还没看清,就见妖道突然转过头,眼睛亮得跟两盏黑灯笼似的:"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当我的第二炉药引吧!"

桃木剑"嗖"地从土里弹出来,直冲着花无期面门飞过来!

"小心!"书知言猛地把花无期往旁边一推,自己却来不及躲。桃木剑擦着他胳膊飞过去,带起一串血珠,伤口滋滋地冒着黑烟。

"书呆子!"花无期眼睛都红了。曼珠沙华的花瓣突然暴涨,像是把整个地府的彼岸花全薅来了似的,红通通一片朝着妖道扑过去。花瓣跟刀子似的割破妖道的道袍,却连油皮都没伤到——这家伙身上不知道贴了多少符咒,金光闪闪的跟穿了层铠甲似的。

妖道冷笑一声,手指捏了个诀:"小小花妖也敢班门弄斧?"地面突然裂开道口子,黑黢黢的像是直通地府,无数惨白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抓向花无期的脚踝。

花无期腾空跃起,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书知言的闷哼。她扭头一看,只见书知言被七八只鬼手按在地上,那本生死簿"啪嗒"掉在泥地里。最要命的是,妖道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李文才身边,正举着把闪蓝光的匕首往他胸口刺!

"不准碰他!"一个女声突然撕破夜空。就见月光下冲过来个穿粉色襦裙的姑娘,头发散乱着,首饰掉了一路——居然是那个王知府家的千金王丽媛!她疯了似的扑向妖道,指甲在他脸上挠出三道血印。

妖道被挠得嗷嗷叫,反手一巴掌把王丽媛扇出去。姑娘撞上墓碑,吐出一口血,偏偏还挣扎着要爬起来,嘴里哭喊着:"李家哥哥!你等等我!"

花无期听得一懵,这俩人啥时候认识的?读心术扫过去才明白——【八岁那年李家哥哥为了救我掉进冰窟窿差点淹死...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他说过要娶我当媳妇的...】【就算变成厉鬼我也不会让你伤害他...】

"快走!"李文才不知哪来的力气,硬生生挣断了手上的绳子。他扑过去抱住妖道的腿,冲着王丽媛吼:"傻丫头跑什么!忘了小时候玩官兵抓强盗你当诱饵我来救你?"

妖道被缠得不耐烦,抬脚就往李文才心口踹。花无期趁机捏了把符咒扔过去,这次准头极好,全贴在妖道后脑勺的死穴上。就听"滋啦"一声响,妖道的头发瞬间全白了,脸上皱纹堆得跟核桃似的。

"我饶不了你们!"妖道怒吼着,身上的符咒突然全部炸开!黑气像是煮沸的水一样冒出来,把整个乱葬岗都笼罩住。花无期感觉呼吸困难,那些黑气像是有生命似的往鼻子里钻,让她想起在地府闻到的忘川河底的腐臭味。

书知言突然抓起地上的生死簿,用流血的手指在书页上划拉着什么。血珠滴在纸上,泛起一圈圈金色涟漪。"以吾精血为引,借生死簿之力——"他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似的劈开黑色雾气,"诸鬼退散!"

金光突然从生死簿里爆发出来,照得人睁不开眼。那些从地里伸出来的鬼手"吱呀"叫着缩了回去,连妖道身上的黑气都淡了不少。李文才趁机拉起王丽媛躲到墓碑后面,俩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偏偏还要互相给对方擦脸上的泥。

"居然能驱动生死簿..."妖道的声音透着不敢置信,眼神却变得更加贪婪,"把那本书给我!不然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他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十根指甲突然长得跟爪子似的,闪着青光。

花无期把书知言护在身后,曼珠沙华的花瓣在她周身旋转,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她能听见妖道心里疯狂的念头——【只要拿到生死簿就能篡改天命...到时候连阎王都得听我的...】【这花妖的花瓣蕴含幽冥之力...正好炼化成我的本命法器...】

"来吧。"花无期勾起嘴角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书呆子待久了,她现在居然觉得打架还挺有意思,尤其是揍这种心里全是坏水的家伙。

妖道的爪子带着腥风抓过来,花无期侧身躲开,同时把手里的花瓣全砸过去。这次的花瓣沾了书知言的血,威力比刚才大了不止一倍,"噗嗤"一声就撕破了妖道的衣服,在他胳膊上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啊——!"妖道惨叫着后退,伤口里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黑黢黢的粘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把青草都腐蚀得冒起白烟。他恶狠狠地盯着花无期:"我要把你的骨头碾碎了泡茶喝!"

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传来"铛"的一声锣响!

"妖道休得猖狂!"李捕头带着人举着火把冲进来,手里还拎着个铜锣,"老子带了全城的衙役来捉你!"

火把的光把乱葬岗照得如同白昼。妖道看见黑压压的人群,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狞笑起来:"来得好!正好把你们全都炼成丹药!"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小鼎,往地上一扔——小鼎"哐当"落地,居然瞬间长得跟水缸那么大,鼎口冒着黑烟,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像是在煮什么东西。

"不好,那是炼魂鼎!"书知言突然拽住花无期往后退,"被吸进去魂魄就会化成药渣!"

话音刚落,炼魂鼎就发出巨大的吸力。李捕头带来的衙役们猝不及防,好几个被吸得飞起来,尖叫着往鼎口撞过去。花无期眼疾手快,甩出一串花瓣缠住他们的腰,往回一拉——衙役们"扑通扑通"摔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妖道被彻底激怒了,双手结印往地上一拍:"七星逆转,怨气冲天!"七个黑瓦盆里的蜡烛突然全部变成血红色,乱葬岗里的坟头开始剧烈晃动,无数白骨从土里钻出来,晃悠着朝着众人扑过来!

"我的妈呀!"衙役们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退。李捕头虽然也吓得腿肚子打颤,却还是举着钢刀喊道:"别、别怕!天塌下来有老子顶着!"

花无期没空笑话他嘴硬,因为她看见王丽媛被一根白骨抓住了脚踝,正往炼魂鼎的方向拖!李文才想去救,却被好几根白骨缠住,急得额头青筋暴起。

"书呆子,掩护我!"花无期喊了一声,化作一道红光冲过去。曼珠沙华的花瓣在她周身形成保护层,白骨一碰就碎成粉末。她一把抓住王丽媛的手腕,刚想把人拉回来,炼魂鼎的吸力突然增大!

一股巨大的力量扯着花无期往前飞,她感觉身体都要被撕碎了。曼珠沙华的花瓣一片片凋零,化成点点红光消散在空气里。

就在这时,书知言突然扑过来抓住她的另一只手。生死簿发出刺眼的金光,暂时挡住了炼魂鼎的吸力。"抓紧了!"书知言的声音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累,额头的冷汗混着血丝往下滴。

花无期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突然疼得厉害。她听见他心里想【上次让她哭了...这次绝对不能松手...】【就算魂魄散了也要护着她...】【曼珠沙华不该开在这种地方...】

"傻不傻啊你!"花无期的眼眶突然湿了。地府两百年,见惯了鬼魂之间的勾心斗角,听多了痴男怨女的爱恨情仇,她以为自己早就心如磐石,可现在看着这个连牵个手都会脸红的书呆子,心脏却跟被忘川河水泡过似的,又酸又胀。

妖道见他们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谈情说爱,气得哇哇大叫:"给我去死吧!"他跳起来一脚踹向书知言的后背,想把俩人一起踹进炼魂鼎!

眼看脚尖就要踹到书知言背上,一道白影突然闪过!是那个白衣剑客!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乱葬岗,手里的剑泛着寒光,直刺妖道的后心!

"噗嗤"一声,剑尖从妖道胸口穿出来,带出一串黑血。妖道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剑,又抬头看了看白衣剑客,眼睛瞪得溜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炼魂鼎的吸力突然消失了,白骨们"哗啦"一下散了架,七零八落躺了一地。白衣剑客拔出剑,妖道直挺挺地倒下去,身体很快化成一滩黑水,只剩下一堆冒着烟的衣服。

"多谢少侠相救!"李捕头连忙带人上前道谢,可话还没说完,白衣剑客就一个踉跄,脸色白得跟纸一样。他捂着之前受伤的胳膊,对李文才和王丽媛拱了拱手,转身就走。月光照在他身上,背影看起来孤单又落寞。

花无期的读心术追着他跑了很远——【总算能告一段落了...师父交代的事...】【那本书...为什么会在这小子手里...】

"喂!"花无期突然喊住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衣剑客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沈青寒。"声音轻飘飘的,像风一吹就散。

等沈青寒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花无期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抓着书知言的手。他的手指冰凉,掌心却全是汗。她赶紧松开手,心脏砰砰直跳,像是刚跑完八百里地。

"那个...谢谢你啊书呆子。"花无期挠了挠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听见他心里想【手好软...要是能一直牵着就好了...】,脸颊顿时烧得厉害。

书知言也低下头,耳朵尖红得能滴血。生死簿"啪嗒"一声合上,上面的血迹好像更红了,红得跟她的曼珠沙华似的。

"咳咳。"李捕头突然咳嗽起来,眼神在俩人之间转来转去,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王丽媛和李文才也偷偷摸摸地对视一眼,姑娘的脸羞得通红,汉子却咧着嘴傻笑。

花无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转移话题:"那个...天快亮了,咱们赶紧把这里收拾收拾回县衙吧!"她说着就想去扶书知言,却发现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嘴唇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你怎么样?"花无期心里一紧,扶住他的胳膊。这家伙身上烫得厉害,跟地府的业火红莲似的。

书知言摇摇头,刚想说没事,就咳出一口血来,溅在生死簿上。书页突然亮起红光,把他整个人都笼罩起来。等红光散去,书知言已经不见了,只有那本红通通的生死簿掉在地上,自己翻开了一页。

花无期捡起书一看,只见上面用血红色的字迹写着:【书知言能量耗尽,沉睡七日,勿念。】旁边还画了个丑丑的笑脸,像是哄小孩似的。

"死书呆子..."花无期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书页上。她明明该高兴的,这家伙天天跟她抢话听,还老是一本正经地讲大道理,现在总算能清静几天了...可心里为什么这么空呢?

王丽媛走过来,递给她一块手帕:"姐姐别哭了,他肯定会回来的。"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星星。

李文才在旁边挠着头傻笑:"是啊是啊,我小时候掉进冰窟窿都没死成呢,书先生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他想拍拍花无期的肩膀,又怕唐突了姑娘家,手在半空停了半天,最后只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李捕头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都别哭丧着脸了!咱们先回县衙,等书先生醒了,我请大家伙儿吃城南的糖包!"

花无期破涕为笑,抹了把眼泪:"算你还有点良心。"她把生死簿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感觉像是抱着个烫手的山芋。这家伙说沉睡就沉睡,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噩梦...毕竟他们在地府的时候,可没少嘲笑那些做噩梦的小鬼。

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洒在乱葬岗上,把满地的白骨照得泛着冷光。花无期跟着李捕头往回走,怀里抱着沉睡的生死簿。她回头望了一眼李文才和王丽媛,俩人正肩并肩走着,虽然没说话,却时不时偷偷看对方一眼,脸上的笑容比刚出炉的糖包还要甜。

【原来人间的感情是这样的啊...】花无期心里想着,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生死簿。书页上的血色笑脸好像更清晰了些,像是在回应她的想法。

或许,阎王把他们扔到人间历劫,也不全是坏事嘛。花无期轻轻摸着书皮,感觉心里某个地方正在悄悄发芽,就像忘川河边那些倔强的曼珠沙华,明明知道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却还是拼了命地往上长。

回到县衙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花无期把生死簿放在桌上,刚想打个哈欠,就听见怀里的书突然"哗啦啦"地翻页。她赶紧低头看去,只见最后一页空白处,突然浮现出一行金色的字迹:

【下一卷:阴阳客栈笑谈鬼,人心深处藏妖魔】

\[未完待续\]**第二章:阴阳客栈**

七日后,县衙后堂。

生死簿突然烫得像块烙铁,花无期被惊醒时,天刚蒙蒙亮。晨曦透过窗棂洒在书页上,那行「勿念」被新浮现的字迹覆盖——「城南槐树巷,第三间铺面等你。」丑丑的笑脸旁多了个歪歪扭扭的箭头,直指门外。

「算你识相。」花无期摸着发烫的书皮,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她昨天特意去布庄扯了块靛蓝粗布,连夜缝了个书套,针脚歪歪扭扭,像爬满了蚂蚁。此刻布套下的书页突然剧烈颤动,烫得她手一抖,书「啪嗒」掉在桌上,自己掀开盖头似的翻转起来。

金光大盛中,书知言的身影渐渐凝成实形。他穿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发髻用根木簪绾着,脸色依旧苍白,却总算是有了活人气息。花无期刚想说句「欢迎回来」,却见他突然捂住心口,眉头紧锁。

「怎么了?」她赶紧扶住他,掌心触到他衣料下的异常——那块被桃木剑划伤的地方,隔着衣服都能摸到凹凸不平的疤痕,像书页上凸起的符文。

书知言摇摇头,握紧她的手腕:「生死簿认主后,我与它气息相连。若它受损,我也会……」话没说完就被门外的喧哗打断。李捕头扯着嗓门冲进来,手里挥舞着张泛黄的契书。

「花姑娘!书先生!你们可算醒了!」捕头把契书拍在桌上,墨迹淋漓的朱砂印章在晨光里闪着红光,「昨天收到个匿名包裹,里面是槐树巷铺面的地契!还有这封信!」

信纸是洒金宣纸,字迹却潦草得像是鬼画符:「阴阳客栈缺个掌柜,书呆子正好合适。另,月钱从营业额里扣,本人先行支取三年分红——白衣留字。」

花无期的读心术突然刺痛,无数破碎画面涌进来:白衣剑客独坐崖边饮酒,剑穗随山风飘动;书案上堆满卷宗,朱砂笔在泛黄的纸上游走;模糊的人影站在铜镜前,长袍上绣着和生死簿封面一样的暗纹……

「沈青寒?」她倒抽口冷气,「他怎么知道我们需要铺面?」

「不只是铺面。」书知言摸着地契上的朱砂印,指腹轻轻摩挲,「这印文是『阴阳司』的旧章,一百年前地府重组就废除了。」他翻开生死簿,原本空白的某页突然浮现出幅客栈插画,飞檐翘角下挂着块褪色牌匾,「阴阳客栈」四个字被岁月磨得只剩轮廓。

午时的日头正毒,槐树巷却阴森森的不见人影。巷口老槐树的影子扭曲着爬过青石板路,像是无数只手在拉扯行人。第三间铺面的门板半掩,铜环上缠着圈红绳,风吹过时发出「叮咚」声响,不同于寻常铜铃,倒像是骨头碰撞的脆响。

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柜台积着半寸厚的灰,铜制账房算盘蒙着层绿锈,几粒干瘪的算珠散落在地。最醒目的是墙上挂着的褪色对联:「阴阳两道皆为客,生死轮回皆是空」,下联左下角缺了个角,露出后面模糊的朱砂符箓。

花无期刚想吐槽这鬼地方,就听见柜台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她指尖曼珠沙华的花瓣刚要绽开,就见个穿着灰布短打的小老头从柜台底下钻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啃剩的麦饼。

「新来的掌柜?」老头眯着眼打量他们,浑浊的眼珠在书知言身上打转,「比上一任年轻多了。」他指了指墙角的扫帚,「先把地扫了吧,昨儿个黑无常来打尖,打翻了孟婆汤,魂渣子粘了一地。」

花无期的读心术突然失效,老头儿心里像是堵着团浓雾,什么念头都探不进去。她刚想开口询问,就见书知言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朝她使了个眼色——柜台玻璃罐里插着的不是账本,是十根指头粗细的香,香灰堆里埋着枚锈迹斑斑的铜钥匙,形状和生死簿封底的凹槽严丝合缝。

「老人家可知这客栈是谁的产业?」书知言蹲下身假装系鞋带,手指飞快地在生死簿上划动。花无期瞥见书页亮起微光,浮现出几行小字:【阴阳客栈,建于景泰三年,历任掌柜皆为生死簿持有者。现任……沈青寒?】

老头突然笑了,褶子堆里的眼珠闪过丝诡异的红光:「谁的产业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突然凑近,一股陈腐的气息喷在花无期脸上,「今晚子时,第一个客人就要来了。」

话音未落,门外的铜铃突然无风自鸣。三短两长的脆响在空荡的客栈里回荡,像是某种约定好的信号。老头「嗖」地钻进柜台底下,只留下句轻飘飘的话:「记住规矩,见人说人话,见鬼……就得说鬼话了。」

暮色笼罩槐树巷时,客栈终于有了点生气。花无期用曼珠沙华的花瓣擦净柜台,血色光晕过处,霉斑和灰尘尽数消散,露出下面暗红色的木纹,隐约能看见被指甲抓挠的痕迹。书知言则在整理客房,二楼三间上房的门牌很是古怪——「奈何」、「忘川」、「彼岸」,门板上还残留着干涸的黑色污渍。

「这沈青寒到底什么来头?」花无期擦着铜算盘,算珠碰撞声在寂静的大堂里格外清晰,「他知道你的身份,还知道生死簿……」

「不止这些。」书知言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张泛黄的纸,「你看这个。」

是张招聘启事,墨迹已经发灰,却能看清上面的字迹:「诚聘客栈打杂一枚,要求:貌美如花,能读心,会打架,曾在地府住过两百年者优先。」末尾画着朵歪歪扭扭的彼岸花,旁边批着行小字:「花无期专用。」

花无期的脸「腾」地红了,抓起算盘就朝书知言砸过去:「好你个书呆子!合着你们早就串通好了耍我玩!」珠子四散飞溅,打在柱子上发出清脆响声,其中粒撞上墙角的夜明珠,光芒突然暗了下去。

整个客栈瞬间陷入漆黑。

只有生死簿发出微弱的红光,书页自动翻开,血字浮现:【子时将至,客人已到门外。】

门外传来木杖点地的「笃笃」声,不快不慢,像是在丈量生死的距离。花无期屏住呼吸,听见那声音停在门口,然后——

「吱呀」一声,半掩的门板被推开了。

月光照进大堂,映出个佝偻的身影。来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手里拄着根竹杖,头发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最诡异的是他手里拎着的灯笼,罩子是半透明的人皮,烛火透过皮肤纹理,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两位可是客栈新掌柜?」老者声音沙哑,像是喉咙里卡着沙子。他抬起头,花无期倒抽口冷气——那是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睛浑浊不堪,嘴角却咧开个僵硬的笑容,露出两排漆黑的牙齿。

读心术突然剧痛,无数哀嚎在脑海中炸开:【我的皮……我的皮被做成了灯笼……】【还我眼睛……我要看看我的孙子……】【三个人……三个人的皮才能做成一件寿衣……】

老者慢慢走向柜台,灯笼摇曳的光照亮他脚下——那双鞋竟是用头发编织而成,每走一步,发丝就簌簌掉落,露出下面森白的骨头。

「开一间上房。」他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柜台上。铜钱绿得发黑,上面印着模糊的骷髅头,「要『彼岸』房。」

书知言突然按住花无期的手,在她掌心写了个字:「拒」。

老者的笑容突然凝固,浑浊的眼珠里闪过红光:「怎么?客栈……不做生意了?」竹杖重重顿地,地面突然裂开道缝,黑气丝丝缕缕地往上冒。

花无期的曼珠沙华瞬间暴涨,花瓣如刀锋般对准老者咽喉。她听见书知言心里想:【人皮灯笼,发鞋,黑钱——是剥皮鬼。彼岸房阴气最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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