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期攥着书知言的手，指尖在发抖。河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滴，在水泥地上砸出一串水渍。
"你到底行不行啊？"她咬着牙，声音压得低，却透着股急躁，"刚才那一击够呛吧？"
书知言靠在墙角，脸色比纸还白。他左手撑着地，右手死死攥着胸口的衣料，指节泛青。那层金光还在他身上游走，像条不安分的蛇，时不时窜起来一道，把他整个人震得往后一晃。
"没事。"他喘着气，嘴角扯了个笑，"还能动。"
"你这人..."花无期瞪他一眼，眼圈红得厉害，"什么时候了还逞强？"
门外的脚步声又近了些。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混着指甲划过砖墙的刺啦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们要来了。"书知言慢慢站起来，扶着墙，腿还有点软，"你往后退。"
"凭什么我往后退？"花无期甩开他的手，"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起上，一起跑。"
"这不是怕你..."
"怕我什么？怕我拖后腿？"她突然提高了声音，眼眶里的泪珠打着转，"当初在地府，你偷喝我熬的孟婆汤的时候怎么不怕？现在倒嫌我碍事了？"
书知言愣了一下。那些零碎的记忆又往他脑子里钻——曼珠沙华的香气，偷吃的配料，还有她气鼓鼓地追着他满地府跑的样子。
"不是..."他刚想说话，门外传来一声尖利的笑声。
"啧啧啧，瞧这俩小家伙，还挺甜。"
话音未落，门板猛地凹进去一块。那层浓雾从缝隙里渗出来，带着一股腐烂的甜味儿。
"小心！"书知言一把将花无期推开。
"砰！"
门板炸裂，木屑四溅。黑袍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条漆黑的锁链，链子上挂着个青铜铃铛，叮当作响。
"勾魂索。"书知言瞳孔一缩，"你们真要把事情做绝？"
"规矩就是规矩。"黑袍人嗓音沙哑，"你们私自转世，扰乱阴阳秩序。交出魂魄，回地府受罚。"
"魂魄？"花无期冷笑一声，"谁给你们的权利？"
"天规。"
"天规天规，就知道拿天规压人！"她往前迈了一步，"要我说啊，你们这些勾魂使就爱装模作样。有本事正大光明较量，搞这种阴间鬼吹灯的把戏算什么本事？"
黑袍人没理她。他举起勾魂索，链条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躲开！"书知言拽住花无期的手腕。
链条破空而来，擦过书知言的肩膀。他闷哼一声，血立刻染红了衣襟。
"书呆子！"花无期慌了神，"你怎么样？"
"没事..."他咬着牙，左手按着伤口，"只是皮肉伤。"
"你还嘴硬！"她伸手去摸他的伤口，却被他轻轻推开。
"别碰。"他说，"会伤到你。"
"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那层金光突然暴涨。书知言身上的符文亮得刺眼，像是回应勾魂索的召唤似的。
"原来如此。"黑袍人眯起眼，"难怪你们能逃这么久。你是生死簿所化，她是曼珠沙华精。命格相融，魂魄相连..."
"所以呢？"书知言打断他，"这就更没理由抓我们了吧？"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抓你们！"黑袍人突然厉声喝道，"你们两个本就是不该存在的存在。现在又强行融合，简直是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花无期嗤笑一声，"这话我听多了。当初在地府，阎王让我当孟婆助手的时候不也这么说吗？结果呢？我还不是把活儿干得挺好？"
"你..."黑袍人气得直哆嗦。
"行了。"书知言抬手打断，"废话少说。你们今天要是真想动手，那就来吧。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他胸前的金光越来越盛，像是要烧起来似的。那些金色碎片开始在空中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符文阵。
"你想自爆？"黑袍人往后退了一步，"你疯了！"
"我没疯。"书知言淡淡地说，"我只是不想再逃了。"
"书呆子..."花无期扯了扯他的袖子，"你认真的？"
"嗯。"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柔得不像话，"对不起，连累你了。"
"连累个屁！"她突然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送死？要死也得一起死。"
两人十指相扣，金光从他们相触的地方蔓延开来，像是缠绕在一起的命运。
"你们..."黑袍人犹豫了。
"动手吧。"书知言闭上眼，"要么我们一起消失，要么你们退下。"
空气凝固了几秒。
"撤。"黑袍人咬牙，"今天的事没完。"
他转身消失在浓雾中。其他勾魂使也陆续退去，脚步声渐渐远了。
屋里恢复了寂静。
"完了？"花无期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有点不敢相信。
"暂时。"书知言松开她的手，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小心！"她赶紧扶住他。
"没事。"他靠在她肩上，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就是有点累。"
"你呀..."她叹了口气，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就知道逞强。"
"你也是。"他抬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泪，"明明吓得不行，还非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谁装了？"她抽了抽鼻子，"我这是生气！气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气你总想着一个人扛..."
"因为我不想让你受伤。"
"笨蛋..."她把头埋在他胸口，"你以为这样我就不难受了吗？"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满地狼藉。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腐烂的香味，但已经淡了许多。
"咱们以后怎么办？"她轻声问。
"继续走。"他说，"去该去的地方。"
"去哪？"
"不知道。"他笑了笑，"但肯定不会停在这儿。"
远处传来一声鸡鸣。
新的一天要来了。
\[未完待续\] | \[本章完\]花无期扶着书知言往里走，脚下踩着碎玻璃，发出细碎的响动。他的手臂搭在她肩上，体温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她皱眉。
"没事。"他说话都有点打颤，"过会儿就好。"
"还说没事！"她瞪他一眼，眼眶还是红的，"刚才那下伤到骨头了没有？"
他没回答。倒是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指节泛白地攥着她的衣袖。
墙角的水渍还在往下滴，天花板渗出一滩暗色的水痕。屋里飘着股霉味，混着方才黑袍人带来的腐烂甜香，熏得人头疼。
"咱们得找个地方歇会儿。"她环顾四周，这间废弃仓库连张像样的椅子都没有，"你说他们还会不会再来？"
"会。"他说得干脆，"但不是现在。"
"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觉到。"他靠在墙上，闭着眼，"生死簿的力量在躁动。有东西要来了..."
话音未落，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窜上来。花无期打了个哆嗦，鼻尖都冻得发麻。她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一团，转眼就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你有没有..."她刚开口，就看见书知言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别动。"
空气骤然凝滞。头顶的水滴悬在半空，成了晶莹的冰珠。远处传来模糊的钟声，一下一下，像是从地底传来的。
"这是..."花无期屏住呼吸。
"天机锁。"书知言咬牙，"他们真要把我们困死在这。"
"什么意思？"
"时间被冻结了。"他说，"我们现在在夹缝里。"
"那怎么办？"
"等。"他松开她的手，掌心全是冷汗，"要么挣脱，要么...被吞掉。"
话音刚落，一道幽蓝的光从天花板渗下来。那不是阳光，更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光斑在他们面前凝聚成形，是个模糊的人影，轮廓扭曲，像是被水泡烂的纸。
"你们..."人影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不该活着。"
花无期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却被书知言轻轻拉住。
"别怕。"他低声说，"它不敢进来。"
"为什么？"
"因为我们在逃命。"他笑了下，眼角却抽痛着，"只要还在逃，就有活路。"
"可我们现在不是被困住了吗？"
"困得住身体，困不住命格。"他松开她，缓缓抬起右手。那些金光又开始游走，在他掌心凝成一点光斑，"你记得曼珠沙华的花语吗？"
"忘川彼岸，花开不归..."
"对。"他盯着那团光，眼神坚定，"所以我们不能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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