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窗帘缝隙斜斜洒落,我与江肆的关系,宛如这缕阳光轻柔烘暖的空气,渐渐熟络。图书馆内,我们不时相约见面。各自捧着一本书,沉浸于安静的世界,偶尔低声交流书中的情节。“诶,看到这儿没?这剧情太有趣了。”他总能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谈论任何书,仿佛世间之事尽在他的掌握。我忍不住偷瞄他一眼,心中满是钦佩。有时在公园小路上漫步,话题不断,像是永远说不完。他的声音清朗,带着安心的力量,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甚至愿意分享心底的秘密。
妈妈还是会时不时回家闹腾,爸爸却愈发沉默。这些事似乎离我很远,暑假一天天平静又无聊地过去,如同一碗没加调料的白粥。时间飞快,九月带着初秋气息悄然来临。
八月三十一日傍晚,热浪仍未退去。洗完澡后,我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脚边小风扇“呼呼”吹着,手里抱着半个冰镇西瓜,挖一勺送入口中,甜味瞬间蔓延。“咔嚓”,敲门声响起。我放下西瓜,以为是忘带钥匙的爸爸,便起身开门。门“吱呀”拉开,妈妈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映入眼帘。我愣住,毕竟半个月没见,一时不知说什么。“愣着干嘛?满满,让我进去啊。”妈妈挑挑眉,语气透着无奈。我才回过神,让开让她进来。
妈妈径直走向我的房间,动作熟练得像在自家。我关上门,疑惑地跟过去。刚进房间,就见她从柜子里翻出行李箱,一边整理一边念叨:“住校的东西不能少,毛巾肥皂都要备齐……”她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听着絮叨却又暖心。尽管她这几年很少回家,但还记得关于我的每件小事。
晚饭时,桌上摆满了我喜欢的菜,香气扑鼻。更意外的是,妈妈没有和爸爸争吵,只是静静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临睡前,她又来叮嘱一遍:“满满,明天开学早起啊,在学校乖点,别惹麻烦。”语气满是关切。那晚我睡得很踏实,梦里似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天空湛蓝如洗,“淮中”两个鎏金大字在烈日下熠熠生辉。校门口人潮涌动,喧闹声夹杂暑气扑面而来。我攥紧书包带,心情复杂地站在人群中,目光落在校门上的大字上,那是新生活的开始吧?我心里期待又紧张。
发呆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猛地回头,江肆那双带笑意的桃花眼撞入视线,我心头一颤。“喂,宋听婠,你发啥呆呢?”他晃晃手中的冰镇汽水,额前碎发因汗水黏在皮肤上,随性自然。“这么巧,你也是淮中的吧?喏,大热天的,喝点?”他语气轻松随意,仿佛只是偶遇。
我接过喝了一口,冰凉液体顺喉咙滑下,带来清爽。“谢谢。”我低声说,嘴角忍不住微笑。人群中不时传来家长关切声和学生抱怨声。
突然被挤得踉跄,江肆急忙扶住我,低声询问有事没,耳边热气让我脸红,我连忙摇头。他确认没事后放开,却细心抬手为我挡住拥挤人群。
两人相顾无言。江肆觉得尴尬,主动问:“你家人没来送你?”我摇摇头,今早餐桌上只有妈妈包的豆沙包和一张纸条:“妈妈公司有事,你爸爸送你去学校。在学校乖乖的。”爸爸破天荒请了半天假,扛着行李箱到楼下送我。临走时塞给我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块,说“好好读书,不够找我”就离开了。
江肆见我不回答也不再追问,帮我拿过行李箱,拉杆滚轮发出脆响,一直到公示栏才停下。他递给我行李箱,自己挤进人群。片刻后,他拿着一张薄薄的纸出来:“运气不错,我俩一个班。”阳光透过纸张,“高一(3)班”几个字被照得发亮。
远处广播声响起:“请住宿同学拿到分班表后在宿管阿姨带领下回宿舍收拾。”人群四散,我拉着行李箱和江肆告别,随着人流朝宿舍楼走去。
宿舍楼前,香樟树沙沙作响,热浪裹着汗味扑面而来。我拖着行李箱走过斑驳树影。宿管阿姨对了对名单,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我:“302宿舍,三楼第二间。”
我低声说“谢谢”,便拖着行李箱走向宿舍。推开宿舍门,一个短发女生正靠在灯下的床位上看《飞鸟集》。听到动静,她转头看见我,眼睛一亮,热情地说:“你是新室友吧?你好,我叫岑曦……”
岑曦还在继续说,我不习惯这种热情,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她似意识到什么,停下来,略显尴尬地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扯出一抹笑:“我叫宋听婠。”
岑曦有些呆住,眼前的少女皮肤白皙,眉眼好看,眼尾微挑,像是浸着一汪秋水,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及肩黑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落脸颊两侧,为精致的脸添了几分慵懒。
“听婠,很好听的名字,我可以叫你婠婠吗?对了是哪个wan字啊?”岑曦呆呆地说。
“巴艳收婠妠的婠,你可以叫我满满。”我礼貌回答,“对了,你对床有人吗?我可以睡那儿吗?”
“没没没,当人可以啦!”岑曦连忙接过我的行李箱,自来熟地帮我铺床。
没多久另外两个室友也来了,一个个子矮戴眼镜的文静女生叫舒明语,一个有点胖的高个子女生,看谁都是拽拽的,自称盛天集团千金小姐的江珍妍,一进门就趾高气昂地指挥我和她换床。
我皱皱眉,还是礼貌地拒绝了她。江珍妍不依不饶:“哼!都是室友,你让一下我怎么了?我让你给我画是给你面子,知道吗?”我有些被气笑了,没想到21世纪还有这种人。
岑曦看不惯,狠狠翻了个白眼说:“咋的,当这是你家啊?想干嘛干嘛,你以为谁都要供着你啊?还盛天集团千金小姐?装啥呢?”
江珍妍猛转身,不顾形象地双手叉腰骂起来:“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这样说话?小心我让我爸把你踢出学校!”
岑曦又翻了个白眼:“哟~我记得盛天集团只有一个少爷吧,哪来的千金小姐啊?难不成?你是私生女?还是,你是假冒的?”岑曦咬字清晰,神色认真起来。
“你!你!你”江珍妍眼里闪过心虚,一连说了几个“你”却反驳不了,只能转过身自顾自地收拾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
岑曦“切”了一声:“走,满满,明语,我们去教室,不和神经病说话。”说着便来拉我和舒明语。
来到教室后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男生们基本坐在后面熟络起来,女生们大多数坐在自己位置上补觉或自娱自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们进教室后教室的说笑声好像低了些。江肆坐在靠窗第三排,看见我笑着挥手:“来,宋听婠,我占座了!和我一起呗。”我歉意地看看岑曦和舒明语,却见岑曦一脸八卦地看着我假意痛心疾首地说:“去吧去吧,哎,室友大了不中留。”
我脸有点烫,快速跑到江肆位置旁坐下。
刚坐下,教室前门“吱呀”被推开。四十岁左右的女教师抱着教案走进来,金丝眼镜下的目光扫过喧闹的教室,粉笔“啪”地拍在讲台上:“我是你们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林慧。高中不是初中,收起你们的散漫。”她顿了顿,指尖划过黑板写下名字,“现在,男生去器材室搬教材,女生留在教室自习。”
江肆起身时故意撞了撞我的桌子,压低声音说:“等我回来给你变魔术。”我看着他和其他男生勾肩搭背地走出教室,阳光透过窗户在他后背镀上金边。岑曦不知何时凑到我身边,伸手戳了戳我的肩膀:“老实交代,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别乱说!”我涨红脸翻开新发的课本,余光却忍不住往教室外瞟。走廊传来男生们的笑闹声,夹杂着书本碰撞的闷响。突然“哗啦”一声,隔壁班传来惊呼,紧接着是班主任的训斥:“江肆!搬个书都能闯祸?!”
笑声像涟漪般在教室里扩散开来。几分钟后,江肆抱着一摞书跌跌撞撞进来,额角沾着灰尘,发梢却还翘着不服输的弧度。他把书往讲台上一放,从裤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团,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展开——竟是用数学草稿纸折成的纸鹤。
“看好了。”他冲我眨眨眼,轻轻一吹,纸鹤翅膀上突然绽开两朵干花。女生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岑曦夸张地捂住胸口:“宋听婠!你再不承认,我都要替你脸红了!”
教室后排突然有人起哄:“江肆,给我们也变一个!”江肆挠挠头,随手抓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想学啊?拿零食来换!”瞬间,薯片袋的窸窣声、饮料瓶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原本安静的教室变成了热闹的市集。
班主任抱着作业本进来时,正撞见江肆站在讲台上表演“硬币消失术”,硬币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翻飞,最后“变”到了前排岑曦的课本里。林老师推了推眼镜,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江肆,下次变魔术,顺便把三角函数变会了。”全班哄堂大笑,初秋的风卷着桂花香从窗外涌进来,把少年们的笑声揉成了细碎的光。
“好了,别笑了,江肆还有后面几个男生书发了,一会儿我们顺便把班委们选出来。各位同学公平竞争,由各位同学投票决定。”林老师把事情安排好后坐在讲台上开始写起教案。
江肆走去讲台之前回头朝我眨了眨眼“小同桌?一会儿我给你发本最好的书。”小同桌?这又是什么称呼?我疑惑的看着他走上讲台。
在发书的间隙,岑曦转头说道“满满,江肆一定是对你有意思。”
“瞎说什么?”我红着脸,心乱如麻的在日记本上写写画画。“写得什么呀?”岑曦好奇的说,我看着满页的“江肆”两字才反应过来把那张纸撕了“没,没什么。”我说。“啧啧啧”岑曦咂咂嘴欲言难止的回过头。
发书的间隙,江肆果然绕到我桌前,指尖夹着本边角都磨圆了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书脊上用荧光笔歪歪扭扭写着"宋听婠专属"。他把书轻轻放在我桌上时,袖口蹭过我摊开的笔记本,薰衣草香混着阳光味涌进鼻腔:"小同桌,这本解析最详细。"
岑曦在前排"啧啧"两声,用笔杆敲敲我的桌子:"看见没?这还叫没意思?"我攥着发烫的书角,假装专心看目录,余光却瞥见江肆在讲台边和男生们打闹,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刚好落在我脚边。
林老师合上教案,粉笔在黑板敲出清脆的节奏:"现在开始竞选班委。首先是班长,有意向的同学举手。"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吊扇的嗡鸣,几秒后,江珍妍"腾"地站起来,马尾辫甩得老高:"我叫江珍妍,我觉得我能够......"
"咳。"林老师清了清嗓子,"介绍一下自己的优势。"
江珍妍梗着脖子:"我初中就是班长,组织能力强,而且我爸说......"
"下一位。"林老师直接打断。江珍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悻悻坐下时,岑曦故意大声说:"还以为要当场签投资合同呢。"周围响起压抑的笑声。
"我来试试。"江肆突然举手,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单手插兜走到讲台前,阳光在他发梢跳跃:"我叫江肆,优势是......"他顿了顿,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我身上,嘴角扬起狡黠的笑,"人缘好,比如刚才发书时,有人偷偷给我塞了包辣条。"
全班哄笑起来。林老师无奈地摇摇头:"说重点。"
"重点就是,"江肆敲了敲讲台,"我保证带大家把枯燥的高中生活过得像魔术一样精彩。"他说话时,指尖突然弹出朵用纸折的小玫瑰,抛向第一排的女生,引起一片惊呼。
"还有人竞选吗?"林老师环视教室。我攥紧拳头,心脏砰砰直跳——初中时我当过学习委员,可此刻看着江肆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的样子,突然有些胆怯。
"我......"舒明语小声举手,"我想竞选学习委员。"她推了推眼镜,声音细若蚊蚋,"我初中成绩还行以中考第一的成绩考入学校,可以帮大家整理笔记。"
岑曦在前边小声嘀咕:"这是真学霸,但说话像小绵羊。"
接下来的竞选波澜不惊,体育委员被班里最高的男生也就是岑曦的同桌萧霖遇抢走,文艺委员由会弹钢琴的女生当选。林老师开始发选票时,江肆突然转身冲我比口型:"选我。"我低头在选票上画勾,笔尖却不受控制地颤抖,差点把"江肆"两个字画出格。
唱票环节,江肆的名字每次被念到,后排男生就发出起哄的口哨声。当林老师宣布"江肆以32票当选班长"时,他得意地冲我挑眉,却在转身上讲台时差点被讲台绊个趔趄,引来全班大笑。
"安静。"林老师把学习委员的职位给舒明语,"接下来安排座位。"她推了推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