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为昭和江寒在打的车上,司机看起来很眼熟,江寒搜寻了一下脑海里面的面孔,能匹配上道只有一个人,是陈震。
陶泽这边已经接到了何宗一的母亲,她来的路上就听警官说了有一个嫌疑人是富二代,她内心很忐忑。
她不是不相信警官,只是在富人眼里他们连一颗尘埃都不算吧。
陶泽带她去看何宗一,何母见到儿子一下子就泣不成声,这是她的儿啊。陶泽安抚她的情绪,许久何母才平静下来。
“我听说你们抓了一个,是他害死我儿子的吗?”
“我们还在调查,我们想问问阿姨您儿子有没有跟人结仇,或者前段时间他跟人借钱了您知道吗?”
何母很茫然,摇摇头,“我不知道啊,个个月前我在医院,我这个身子除了毛病,拖累了他。”
“要做大手术,需要好多钱,我不想做了,可宗一说做,钱他能搞。后来有一天喜气洋洋的,说是有钱了,让我安心做手术。”
“我问他钱哪里来的,他说是自己挣的,一天干好几份工作,我一听这话心疼啊。怎么那钱是他借的?”
陶泽点点头,何母有开始掉眼泪了。陶泽感觉安慰“他最挂念的就是阿姨了,阿姨一定要好好的。”
陶泽抓住何母的手,“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凶手,还他一个公道。”
“阿姨,在新洲这边,您听他提起过有什么老乡在这边吗?”
何母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听他说起过啊。”
“没事没事阿姨。”陶泽想了想还是拿出周鸿川的照片,“阿姨,你仔细看看认不认识这上面的人?”
何母凑近了些,目光在对方脸上细细逡巡,眉头微蹙“看着是有点眼熟,只是……变化实在太大了……我再好好瞧瞧。”
“没事的阿姨,您慢慢看,不急。”陶泽语气温和,耐心地等着。
另一边,骆为昭早已留意到司机的异样,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旁的江寒。
江寒心领神会,身体微微前倾,沉声唤道“陈震!”
这一声如同惊雷,司机猛地一个激灵,脚下的油门瞬间踩深,车子猛地往前窜了出去,险些撞上路边的护栏。
好在他反应也算快,猛打方向盘一脚急刹,车子在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中堪堪停稳,车身还在微微发抖。
骆为昭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指腹擦了擦镜片,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违章停车,按规矩开罚单。这事谁来说情都没用。”
司机脸色惨白,双手还紧紧攥着方向盘,声音发颤“刚……刚才那位先生说什么?”
江寒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匿名信不是你送的?那我提醒你,信里提到的三个案子,第一个案子的受害人陈缘——就是你姐姐。”
陈震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方向盘,骆为昭接着江寒道话道“你姐姐陈缘曾经因为卖淫被捕,最后死于吸毒过量。”
“我姐姐才不是那种人!”陈震猛地拔高了声音,胸口剧烈起伏着,眼里像燃着团火,“她怎么可能主动碰那种东西?是那些贩毒的!是他们害死了她!”
骆为昭没被他的激动震慑,语气平稳地接话“所以你觉得她是被贩毒团伙所害,才在匿名信里指控团伙背后有保护伞?”
他顿了顿,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但我看过所有提交的资料,里面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
“一个月死了四个人!这还不算证据吗?”陈震猛地转头瞪向骆为昭,声音里裹着哭腔和愤怒。
“就因为找不到你们要的‘证据’,案子就这么草草结了?我姐姐就该背着‘吸毒过量’的名声冤死吗?!”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车厢里一片死寂。
骆为昭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办案当然需要证据。”
这是师父教给他们的,人会说谎,情绪会偏颇,但证据不会。它藏在细节里,总有一天会自己说话。
这话像是戳中了陈震的痛处,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声音却低了下去,带着股执拗的狠劲“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让全洲都知道这事,逼着你们重新查!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江寒能明白对于相依为命的两姐弟老说,彼此就是对方最重要的人,“你既然那么肯定,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找我们特调组委托调查你姐的案子。
非要通过匿名信这种方式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你有什么顾虑?”
陈震没有说话,江寒声音拔高了一些,“陈震!”
“谁知道你们特调组内部到底有没有问题?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希望,TM狗屁的最后希望。”
“下西区都成这个样子了,我拿什么证明你们是新洲最后的希望!!”陈震红了眼眶,倔强的看着骆为昭。
求真的路上陈震应该碰过很多灰,遭受过很多打击,“陈震,如果我们特调组跟下西区一样,认定他们对案件的结论,我们可以完全大张旗鼓的让你去特调组里面问话。”
“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在这个地方跟你秘密讲话。陈震,你相不相信特调组?如果你还想查清你姐姐的真相,那特调组就是你唯一的希望。”
“陈震从镜子里面看着江寒,他的心还是动摇了,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骆为昭。“这是我姐姐的遗物,我只保存了这个。”
“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告诉我,那段时间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好像天天都在害怕什么。”
眼泪从陈震脸上滑落,“我觉得她状态不对,去问她怎么了?她就让我少管闲事,那段时间,她好像给另外一个人打过电话。”
“谁?”骆为昭道。
陈震摇摇头,江寒问道“你有没有听过金三角空地?”
“如果知道的话,就不会问你们了。”陈震擦了擦眼泪。骆为昭将名片递给他,“这上面有我的电话。”
“最好还是要跟你说一句,这件事情特调组已经秘密介入,不管你相不相信,有些事情还得我们去做。”
“所以就算你拿到证据也要及时跟我们沟通,想起什么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
陈震点头,骆为昭先下车,江寒看着他“不要走极端,不要做错事,你姐姐应该也希望你可以好好活着。
所以还不让你多管闲事,不想让你牵扯其中,我们不能做出什么承诺,但真相永远不会被……”
江寒的声音沉缓,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永远不会被掩埋。”
陈震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松,指缝里还残留着攥紧时的红痕。
他没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眼眶里打转的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砸在黑色的皮质座椅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