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和哭声,他的爸妈都没了,江寒跪下。
耳边似乎传来了他们的声音。
他想伸手去擦照片上的水痕,指尖却穿过了冰冷的石碑,只摸到一手湿冷的寒意。
“爸……妈……”他终于发出了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是我不好……我没保护好你们……”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远处的松柏,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想起葬礼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天,亲戚们的哭声混着雨声灌进耳朵,可他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直到深夜,他抱着那只烧得只剩残骸的量子纠缠模拟器,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哭得喘不上气。
“傻孩子。”母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熟悉的温柔,“不是你的错。”
江寒猛地抬头,雨幕中似乎站着父母的身影,母亲撑着一把旧伞,父亲手里还拿着那本没看完的实验记录。
他们的衣服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烟火气,就像从未离开过。
“你们……”江寒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父亲蹲下来,镜片后的眼睛依然温和“我们小寒长大了,成了能保护别人的人了。”
他指了指江寒的身后,“你看,有人在等你回去。”
江寒回头,雨幕突然裂开一道光,光里有骆为昭红着眼眶的脸,有裴溯焦急的声音……
……
岚乔打电话过来汇报“陶副,那些人都是郑凯疯养的私人打手,工资都是从一个境外神秘公司的账上打出来的。
杜组已经申请了EC介入,准备彻查那家空壳公司。”
陶泽点点头,“知道了。”
“骆队和裴溯怎么样?江博士呢?”
“江寒还在手术室里边,为昭和裴溯……”陶泽看着两人呆呆看着手术室里面,眼中都是泪花。
“喂,陶副,你还在吗?”
“我在,你说。”
“陶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周氏几乎垄断了新洲城市群落的港口开发,很多利益体都被绑在这艘大船之上。
EC启动州市基金调查程序后,里里外外的这些人就一直想方设法的阻挠他们,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周俊浩不是零度共情者的消息。
更有甚者还引导媒体说,这是一场新洲州对于移民富商的阴谋,要求SID为整个世界浮躁。”
“刚才我们接到上面的紧急通知,要求老大对今天所有的事情做出书面说明。”岚乔哽咽着道。
“还要写检查,等内部结束调查之后,相关负责人暂时停职。”
“我没有听清,小乔,你再说一遍……”
岚乔怕自己哭着的声音不太好,强忍着再说了一遍。
陶泽知道这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他也很心疼很生气,但是还是强忍着,“小乔,别担心,也别紧张,就当它是个个例进行汇报。
先不要惊动骆队,反正现在是停不停职的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那我们?”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查郑凯峰的不要停,继续深挖。第二,从周怀瑾和吴镇宇身上着手,彻查周氏。”
“周怀瑾是想跟我们合作的。吴镇宇在公司也有实权,哪怕他们手上没有确凿证据,但起码比我们了解的更多。第三……”
陶泽停顿了一下。
“第三是什么?”小乔吸吸鼻子。
陶泽想起来了,骆为昭道话,说是特调组内部有问题,“我……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把思路理顺了之后再告诉你。”
“小乔,不要打扰为昭,其他真的没事。”
“好。”
挂断电话,陶泽看着骆为昭和裴溯,那种深深无力的感觉,真的让人生气。
江寒转头看着爸妈,小的时候就放弃过,现在他还要放弃爸妈吗?
他慢慢走向他们,但是裴溯的声音传来,传入他的耳朵里面。
“江寒,江寒,给我坚持住……”
江寒停下,走向声音来源,爸妈叫住他,“小寒,时间到了,我们要走了,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还要事情要做,你们死还有背后的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好孩子,我们等你回家。”母亲笑着挥了挥手,身影随着雨幕渐渐淡去。
父亲最后看了他一眼,镜片反射的光里藏着无声的期许,随后也化作光点融入了雨丝中。
雨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
江寒站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
人之将死,或许真的有走马灯,裴溯是出现在他生命轨迹里面最多的人,其次就是骆为昭。
他轻笑,他站在深渊的路口,但是有两个人拉住他,是裴溯和骆为昭。
世界开始崩塌,而他坠落了。
手术室的灯灭掉了,三人都赶紧围过来,“医生,怎么样了?”
“刚才那位病人本来是应该下病危通知书的,不过算是抢救了过来。”
“那他现在怎么样?”陶泽问道。
“病人后续还需要在医院留观,你们哪位签一个字。”
“我来。”骆为昭赶紧拿过来签字。
裴溯慢了一步,缩回收,不管做那样,人活着就好,谁先签字无关紧要。
签完递给医生就想进去,“哎哎哎,你干嘛?你不能进去,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现在处于昏迷状态。”
“那需要等多久?”
“昏迷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什么时候醒过来不一定。”
手术之后已经转到了病房,不知道过来多久,陶泽来看江寒,大夫说要多叫他的名字,说不定就会有反应。
陶泽叫了好几声,江寒的眼皮动了,陶泽一喜。激动的跑出去,跟裴溯和骆为昭道“动了动了,我刚刚叫他的时候眼皮动了。”
“不可能,我刚才出来前,我把隔壁房间都叫醒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你是不是看错了?”骆为昭道。
“没有,是真的动了,而且还不止一下。”
“那那那……也是我叫的,你就是个搭便车的。”
裴溯没眼看,干脆进去看江寒了。
直到现在他也不敢想象要是江寒出事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跟背后的人组织和清理者一起死还是……
裴溯坐在病床边,轻轻握住江寒没插针的手。
那只手微凉,却带着平稳的脉搏,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像在告诉他:人还在,别担心。
骆为昭没进去,只是在病房门口看着里面,那时候的江寒跟之前一样,无畏勇敢,然后推开他。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不久之前。
生死之交也不过过命一次,而他们已经是第二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