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清醒者的耳中。
“现在，轮到你了。”
这句平淡无奇的话，在此刻阴森诡异的地下祭坛中，却具备了审判般的重量。
“鬣狗”那僵硬的笑容终于彻底崩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骇与暴怒的扭曲。他死死地盯着凌舟，这个在他眼中本该是蝼蚁、是猎物的家伙，竟然在三秒之内，就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废掉了他引以为傲的“傀儡”！
这不可能！
区区一个D级，还是刚刚突破的D级，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控制力！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第一次钻进了“鬣狗”的心脏。他意识到自己碰上了一个怪物，一个无法用常理揣度的怪物。
他不能再等了！
“啊啊啊——！”
“鬣狗”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不再有丝毫保留。他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都燃烧起来，双眼中那不祥的红光暴涨，几乎化为实质。
一股远比之前引爆王昊心魔时更加恐怖、更加磅礴的精神能量，从他体内狂涌而出。
这不是针对单一目标的精准打击，而是一场无差别、大范围、旨在彻底摧毁智慧生物大脑的——精神风暴！
无形，无质，无声。
但苏沐晴却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像是被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灵魂都在战栗。她闷哼一声，不得不全力运转自己的异能来守护心神，即便如此，她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扭曲、模糊，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看向凌舟，心脏沉到了谷底。
完了。
这种范围性的精神攻击，根本无从闪避，也无法格挡。它直接作用于大脑，除非拥有同等级或更强的精神系异能，否则就是必死的局面！
凌舟……他要怎么应对？
然而，在苏沐晴满是绝望的视野中，凌舟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慌乱。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
在凌舟的“尘埃视界”里，整个世界是另一番景象。
那股所谓的“精神风暴”，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它在传播过程中，剧烈地搅动了空气中所有的微尘粒子。
这些尘埃，成了他最好的探测器。
他清晰地“看”到，一股扇形的、高频振荡的能量波，正以惊人的速度从“鬣狗”的方向席卷而来。这股能量波所过之处，空气中的尘埃都呈现出一种规则的、涟漪般的扩散形态。
路径、速度、能量密度、扩散角度……
所有的数据，在凌舟那来自未来的大脑中，瞬间被分析、建模、解构。
“原来如此……”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清晰的念头。
“剥离掉所有神秘的外衣，其本质，依旧是一种定向传播的能量波。既然是波，就遵循最基础的物理法则。”
就在那毁灭性的精神风暴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前一刹那。
凌舟动了。
他没有后退，没有防御，而是向前踏出一步，双手猛地按在了身前的混凝土地面上！
D级“物质重塑”能力，以前所未有的精度和强度，全力发动！
“轰隆——”
他面前那片坚硬、粗糙的混凝土地面，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它没有碎裂，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隆起、延展、变形！
砂石、水泥、钢筋的分子结构，在凌舟的意志下被强行拆解、重塑。粗糙的表面迅速变得光滑如镜，平直的地面被扭曲成一道完美的、拥有精确计算过的抛物线弧度。
一秒钟。
仅仅一秒钟。
一面巨大的、由钢筋混凝土构成的、闪烁着冰冷工业光泽的……凹面镜，拔地而起，精准地挡在了凌舟和精神风暴之间。
下一刻，那无形的精神风暴，狠狠地撞上了这面它绝对不该遇见的“镜子”。
最基础，最纯粹，最无可辩驳的物理反射定律，在这一刻，成了主宰一切的唯一真理。
那道狂暴的精神能量，被这面巨大的凹面镜完美地接收、汇聚、聚焦于一点。
然后，以数倍于之前的强度，沿着来时的路径，原路奉还！
“不——！”
一声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从“鬣狗”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看到了。
他看到自己最强的攻击，自己引以为傲的、能够摧毁一切心智的精神风暴，被聚焦成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毁灭光束，以他完全无法反应的速度，狠狠地轰回了自己的脑子里。
那感觉，就像整个太平洋的海水，被压缩成一根针，刺进了他的大脑。
“噗——”
血，从“鬣狗”的眼、耳、口、鼻中同时喷涌而出。
他脸上的惊恐被瞬间定格，眼神中的所有光彩，理智、疯狂、恶毒、恐惧……在一瞬间全部湮灭，只剩下最原始的、纯粹的空洞。
他的精神世界，被他自己最强的力量，摧毁得一干二净。
“扑通。”
“鬣狗”的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四肢无意识地抽搐了几下，嘴角流下混浊的涎水，变成了一个只会呼吸的白痴。
战斗，结束了。
凌舟轻轻喘了口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如此精密地重塑出一面巨大的凹面镜，对他的精神力消耗极大。
他慢慢直起身，走到已经彻底废掉的“鬣狗”身边，蹲下身子，毫不在意对方身上的污秽，伸手在他怀里摸索起来。
很快，他摸到了一个冰冷的、坚硬的物体。
那是一枚由不知名金属打造的徽章，上面雕刻着一个简单而又邪异的独眼图腾，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深渊之眼。
就在凌舟将徽章收起的瞬间，地上那个已经变成白痴的“鬣狗”，仿佛是最后的迴光返照，瞳孔涣散地盯着虚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狂热而又破碎地念叨着：
“神之眼……将……将注视……江城……”
话音落下，他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整个地下祭坛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那句不祥的预言，仿佛一朵散不去的乌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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