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回来……” 话未说完,一盏茶杯已迎面飞来。
付时初侧身躲过,茶杯砸在身后的石柱上碎成齑粉,茶水溅湿了他的衣摆。
他干笑两声:“父亲还是这么热情,只是孩儿不喜茶水……”
“热情?” 影魔瞬间出现在他面前,铁钳般的手指揪住他的耳朵,“听说你被个正派男修士睡了?!”
剧痛从耳廓传来,付时初疼得龇牙咧嘴,脑海里却在疯狂思索:老爹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裴禾秋那家伙告的状?
“错了错了!父亲手下留情!” 他试图挣脱,却被揪得更紧。
影魔的火气蹭地窜上来:“这事居然是真的?好你个小兔崽子!”
付时初见状,猛地躲到母亲身后,对着影魔控诉:“父亲你好卑鄙,居然诈我话!”
“还敢顶嘴?!” 影魔抄起桌上的古籍就追,付时初见状不妙,拔腿就跑。
父子俩在大殿里上演你追我赶的戏码,影魔的怒吼声与付时初的求饶声此起彼伏:“小兔崽子站住!”
“老爹你就我一个独苗,真舍得打啊?”
“独苗怎么了?独苗就该被男人睡吗?还是下面那个!”
付时初狼狈地逃出大殿,额头上还顶着个被竹简砸出来的小包。
守在门外的小时见状,憋着笑调侃:“殿下又被赶出来了?”
他立刻反驳:“什么叫又?我只是觉得大殿太热,出来透透气。”
话音刚落,又一个竹简从殿内飞出,精准地砸在他刚消肿的额头上。
“…… 老爹下手真狠。”
付时初揉着额头展开竹简,里面是影魔的亲笔字迹:去民间看店铺。
小时凑过来看完,兴奋地拉住他的手:“殿下,我们这就去!”
不等付时初反应,已被拽着踏入传送阵,再睁眼时,已身处人声鼎沸的凡间集市。
“对了殿下,” 小时好奇地眨巴眼,“那个裴禾秋和你到底啥关系?”
付时初随口胡诌:“只是床友关系。”
“那你是上面还是下面?”
付时初脸色一板:“小时,你太啰嗦了。”
看着对方 “我都懂” 的表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望向街道两旁的商铺,突然想起什么,低声道:“我和他的相识,算是段孽缘……”
五年前。
魔活久了就是会没事干,所以付时初要给自己找点乐趣。
他偷偷去参加了正道修士选拔赛。
青灰色石阶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付时初仰头望着不见尽头的天梯,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唾沫。
他刻意扮作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灰扑扑的粗布短打裹着单薄身形,蓬松黑发用褪色的草绳随意束起,两绺碎发垂在被山风刮得通红的脸颊边,衬得那双墨玉般的瞳孔越发透亮。
刚踏上第三十七阶,膝盖便传来钻心的酸痛。
付时初踉跄着扶住石阶边缘,指甲深深掐进冰凉的纹路里。
这台阶蕴含的灵力在压制他体内封印的魔力。
付时初余光瞥见身旁掠过一道玄色衣角,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扑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攥住对方玄色锦缎的下摆。
“放手!”低沉冷冽的男声裹着怒意砸下来。
付时初仰起头,正对上一双淬着寒霜的丹凤眼。
那男子约莫十八九岁,玄色广袖长衫上暗绣着银线云纹,腰间和田玉坠随着动作轻晃。
他墨色长发高高束起,几缕碎发垂在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旁,此刻因剧烈晃动而微微凌乱,更添几分凌厉。
裴禾秋用力甩动衣摆,发间玉冠上的银丝撞出清脆声响。
但少年像是咬定猎物的幼狼,即便被拖得膝盖擦过粗糙石阶,依然把脸埋在他的衣摆闷声哀求:“公子救命……我真的走不动了……”
沾着尘土的睫毛微微颤动,露出眼尾若有似无的泪意。
裴禾秋剑眉紧蹙,骨节捏得发白。
可低头望见少年苍白如纸的脸色,最终只是冷哼一声,任由对方像块牛皮糖般挂在腿边,继续朝着云雾深处的终点走去。
石阶上氤氲的雾气渐渐凝成水珠,顺着裴禾秋玄色衣摆的暗纹蜿蜒而下,在付时初紧扣的指缝间汇成细流。
少年的粗布衣袖早已被磨破,露出手肘处渗血的擦伤,却仍固执地将脸贴在对方绣着银丝云纹的衣料上,把粗重的喘息声尽数闷在布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