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拂晓
新天第十一年，春。
玄渊府外的官道由碎石变青砖，三千学子已成三万，往来车马皆挂“人”字小旗。
少年玄渊卸了帝君冠冕，只着素衣，腰间悬一截桃枝，枝上系铃——是苏悦当年碎后重铸的那枚。
铃响一次，便有一缕曦光落在行人肩头，像替他道早安。
二 学宫三试
今日是学宫“春试”。
剑院擂台上，少年阿苦（当年跛脚的小女孩，如今药剑双修）以木剑挑飞最后一名对手，剑尖停于对方咽喉一寸，收势。
台下，柠黎击鼓三通，朗声宣布：
柠黎“剑试首名，授‘守’字纹，可入曦星卫。”
音院水榭里，盲眼琴师以无弦之琴奏《众心》，音波化鹤，绕梁不散。
柠时折扇轻点，鹤影凝成一枚“和”字徽，落在琴师眉心。
火院试场，烈焰池中，少年玄婴赤足行于火上，火舌温顺如猫。
火尽，他掌心托一枚初生的小太阳，递给苏柠瑶：
“姑姑，替我存着，明年春试再借。”
三 旧鼓新声
傍晚，铜鼓自鸣，鼓面桃花盛放，投出一道虚影——
当年幼帝最后的残灰凝成一枚黑子，此刻竟化作一名黑衣童子，立于鼓上。
童子仰头，声音稚嫩却带着千年风霜：
孩子“我来履约——旧天愿为学宫守门三年，换一观人间长卷。”
师尊白真少年玄渊微笑：“门在侧，卷在心。”
童子躬身，化作一缕黑烟，附在鼓侧，成了一尊石质守鼓兽，额心一点赤金火纹，与曦星同辉。
四 长卷初展
夜里，学宫最高的藏书阁自行开启。
那卷“人间长卷”悬于空中，长十丈，宽三尺，空白如雪。
柠念以记忆为笔，写下第一行：
【新天十一年春，众心始立，人间初盛】
紧接着，无数光点自四面八方飞来——
有耕夫写“禾下可乘凉”，
有织女写“机上可裁霞”，
有稚子写“梦里可养鲸”……
字迹各异，光色不同，却在卷上自然排布，如星河落纸。
五 第一道人间律
长卷写到中段，忽现一道裂痕，漆黑如旧天雷篆。
裂痕内传出低语：
“凡人焉能自定其命？”
少年玄渊抬手，掌心那枚“人”字棋子飞出，嵌入裂痕。
棋子化作第一行金律：
【人间第一条律：凡人之命，由人自书】
裂痕瞬间愈合，漆黑褪为淡金，像被晨光照透的云。
六 春试放榜
次日辰时，长卷自行卷拢，化作一卷玉简，悬于学宫正门。
简首写着：
【春试榜】
其后，三万名学子的名字按“心光”强弱排列，却无高低之分，只分“愿守”“愿和”“愿渡”“愿引”“愿蚀”“愿断”“愿续”“愿归”八栏。
榜尾多出一行小字：
——守门童子·无名氏
七 人间第一战
放榜当夜，北境黑潮忽起。
那是旧天最后的残军，裹挟着遗忘与恐惧，欲在学宫立稳脚跟前将其抹除。
少年玄渊未动，只抬手击鼓。
鼓声三叠，三万学子持木剑、抱木琴、牵木丝、托木月、执木匕、捧木卷、摇木铃、举木火，列阵于北原。
黑潮压境，学子们齐声诵律：
“凡人之命，由人自书！”
声浪化作赤金火浪，逆卷黑潮。
黑潮遇火，发出婴儿啼哭，最终化作一场春雨，滋润北境千里荒原。
八 战后
雨后，北原长出第一片稻田。
稻穗低头，穗尖各结一枚小小铜铃，风吹铃响，声音与学宫晨钟和鸣。
少年玄渊立于田埂，指尖那页空白策再添一行：
【人间第一场胜仗，不靠神，不靠天，靠人】
九、尾声
夜里，长卷自行飞回藏书阁，卷尾多了一行稚拙的小字：
“我想写很多字，可是笔太短，那就先写——谢谢。”
落款：阿苦。
少年玄渊合卷，抬眼望向窗外。
窗外，曦星长灯高悬，灯下人间烟火正盛。
他轻声道：
“卷已开，笔未停，人间长卷，才写到第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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