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黎明渡口
新天第十七年，冬至。
大荒尽头出现一条河，名“归舟”。
河水不是水，是万民灯火汇成的光流，自北境雪原一路向南，注入一座天然港口——“远航湾”。
湾口无堤，无墙，亦无灯塔，唯有一株并蒂桃，一半开花，一半结果，花瓣与果实同时落在河面，像指路的双灯。
少年玄渊立在渡口，素衣猎猎。
他腰间只系一截桃枝，枝上银铃早褪了色，却仍能发出清脆声响。
铃响三声，河面浮起一叶小舟，舟身由曦星碎光凝成，无桨，无帆，只刻着一个字：
【人】
二 八徒别离
舟小，只容一人。
八徒依次上前，各以指尖血为墨，在舟舷写下一句赠言——
柠黎：【剑归鞘，心归途】
柠时：【音止处，万籁生】
柠逸：【弦虽断，意更长】
柠蝶：【丝牵影，影随心】
柠瑶：【月蚀后，光未央】
柠妤：【匕藏锋，锋护人】
柠念：【忆成海，海载舟】
苏柠悦：【铃虽哑，声自远】
血字落成，舟身亮起八道细线，像八根无形的缆绳，系在少年玄渊腕间。
三 玄婴送舟
玄婴七岁，第一次穿学宫青衿。
他双手捧一只小小木匣，匣里装着那枚曾镇压旧天的雷玺——如今已被曦星火炼成赤金印。
孩子“爹爹，带上它，若遇旧浪，以此印镇之。”
师尊白真少年玄渊摸摸他的发顶：“旧浪已平，此印留给你。”
他将印匣递回，玄婴双手接过，印上立即浮现一行新篆：
【归舟无桨，众心为帆】
四 万民点灯
冬至夜，万民持灯来送。
灯火汇成一条长龙，沿着归舟河蜿蜒千里。
每一盏灯上都写着一句话——
“愿行者无恙。”
“愿归来仍少年。”
“愿人间长卷，永无终章。”
少年玄渊踏舟，灯火随舟而行，像无数双温柔的手，推他向前。
舟离岸时，灯火忽然升空，化作漫天星子，星子排成八个字：
【天下无墙，众心为岸】
五 舟行星河
舟入河心，河面忽化星海。
星光里浮现一幕幕旧景——
诛神台雷火、无间渊黑月、天阙城残墙……
却在舟前自动分开，像被一柄无形之剑劈开一条光路。
少年玄渊负手而立，桃枝轻摇，铃声清脆。
每响一声，旧景便淡一分，光路便宽一丈。
星光尽头，是一片澄明之海，海面浮着一座小岛，岛上有一株更大的并蒂桃，花开不败，果实不落。
六 岛上旧影
舟靠岛，岛上有石桌，桌上摆着一局残棋。
棋盘黑白交缠，正是当年与幼帝对弈之局，却空出最后一子未落。
石桌旁，坐着一位白发老者——天听的最后一缕影子。
天听“帝君，最后一子，该你落。”
少年玄渊微笑，指尖拈起一枚棋子——不是黑，不是白，而是透明，像一滴晨露。
棋子落，棋盘化光雨，雨里浮现人间此刻：
学宫书声琅琅，万民耕织，孩童追逐纸鸢……
光雨散尽，棋盘化无，老者也随风而逝，只留一句低语：
“原来最后一子，是人。”
七 归与远
岛上并蒂桃忽然垂下一枝，枝头结两果：
一果赤金，上书【归】；
一果雪白，上书【远】。
少年玄渊摘下赤金果，轻轻抛回星河。
果实化作一道光，落向玄渊府，正中那株并蒂桃，花与果同时绽放，香气传千里。
他转身，摘下雪白果，咬下一口。
果味清甜，像晨曦第一缕风。
桃枝在他手中化桨，桨一划，小舟离岸，驶向更远的星海。
八 尾声
归舟河自此长流，灯火不灭。
玄渊府众每年冬至，皆持灯至河畔，放灯一盏，灯上写：
“愿行者归时，仍携春风。”
灯随河流，星随舟远。
而人间长卷，自此无终章。
卷尾，只余一行小字，由万民之手共写：
【众心既岸，天下无归，亦无远】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