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门中执法堂的一名弟子,为人最是方正耿直,也最重情义。
只因她曾救过他一命,那人便一直对她心存感激,说过但凡有需要,定会报答。
她也不想挟恩以报。
但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给李长老座下的弟子复诊完毕,清栊脚下未停,又绕去了执法堂。
她没待多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转身回了鬼手谷。
落日熔金,霞光铺满了回谷的山路。
清栊远远就看见,墨大夫正坐在院子外的石凳上,手里拿着几株她从未见过的药草,低头仔细地处理着。
她走过去,将背上的药箱随意地搁在石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师父,栊儿回来了。”
墨大夫抬起眼皮,扫了她额角细密的汗珠一眼,“老夫不是说过,出门问诊不必这般急着赶路。老夫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清栊露出一抹有些腼腆的笑,“是栊儿想早些回来,给师父做饭吃。”
墨大夫闻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竟也泛起一丝笑意,他低头继续摆弄手里的药草,师徒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家常。
清栊应答如流,随后便转身进了厨房,升起炊烟。
一顿饭吃得安安稳稳。
饭后,墨大夫将那些处理好的药草搬回了自己的院子,清栊也收拾了碗筷,回了自己那间小小的屋子。
夜色渐浓,星子稀疏。
清栊从怀里摸出敛气符,在指尖捻了捻,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微光融入她的体内。
她推开门,身形化作一道极淡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韩立的静室。
韩立正盘膝坐在石床上,听到动静,猛地睁开眼,见是她,紧绷的身体才松弛下来。
两人不再言语,韩立背起依旧昏迷的张铁,清栊在旁扶着,借着山壁投下的浓重阴影,一路避开谷中零星的灯火,摸到了谷口停放杂物的车马房。
谷中只有一辆马车,是墨大夫下山采买或问诊时才会动用的。
他们合力将张铁安置车厢里,用褥子盖好。
做完这一切,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分开,各自潜回了自己的住处。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七玄门的大多数人都已陷入沉睡。
鬼手谷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住在外围的一个药童被惊醒,他听了几句,连滚带爬地跑到墨大夫院子里,不多时又跑到清栊的门前,小心地拍打着门板。
“清栊姐姐!清栊姐姐,快开门!”
清栊拉开房门,身上还穿着白日的衣裳,她揉了揉眼睛,故作惺忪地问。
“怎么了?大半夜的,吵什么?”
药童指着谷口的方向,“执法堂的宋师兄在执勤时受了重伤,墨大夫让你背上药箱去看看。”
清栊回屋背上药箱,“师父还在弄药草?”
药童:“是。”
清栊点了点头,吩咐道:
“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你去师父那儿打打下手,让他老人家早些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