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你个小没良心的！

她说，“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你这小没良心的！我内心不知道腹诽了她多少遍，怎么能连我也认不出了呢？怎么能这样呢！

真是可笑，原来她当真……我们隔的太远了！终究是这样…何必再提以前那些旧事呢

我到最后也没有勇气说出实情，我们又怎么可能回到过去呢？像以前那样…怎么可能呢？

我只是笑着，说着：“小姐说笑了，我是老爷新纳的六姨太，小姐怎么可能认识我。”

我这前半生作为大家闺秀学了半辈子的仪态，终于在此刻派上了点用场

……

至少她好像信了，我觉得是我表演得就很释然，好像我们确实从来就没有认识过

我们本该是这样。陌路，就是我们的归途。

可是…可是她真是狂妄自大！她竟然打起了教我读书写字的主意！真是可笑！我以前在私塾可是年年头筹的人！倒是她周芸！我可是逃了好多节课，偷偷找了个小茶馆就为给她补课！

她她她……她！她倒好！现在还来教我了！

……

好吧…如果真是个读书人…谁又会甘心做个妾呢？也就她扯着那圣女心偏要教我！

我本来是想拒绝的,可当她从兜里拿出那只钢笔时，我却沉默了......那是好多年前她为了哄我开心专门去买的。我不可能认错的!它上面还刻了我的小名!

可那支笔......那支笔早被我当了换钱了......

我挺想问她这笔是从何处寻回来的......好像不太合时宜...

她这榆木脑子!根本就没注意到我的异样，把笔塞我手里就要教我写字。

我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的手，她的手还是那么的好看，我不知怎得一时出了神......

那年我也是这么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的...就在那家客栈!就那家我俩长约着见面的客栈!也不知道现如今从那窗外望去还能不能瞧见那棵杨柳

她好像察觉到了我心思不在练字上，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为什么会这样!当年的我也会这般做，她那时总会回头看着我的眼睛，然后软软的来一句“阿婉，我想吃果子了!”

她怎能越学越回去了呢!好歹也是出国留学过的人!怎能这般呢?我嘴里不知道咒骂了她多少回，嘴上却还是像个闷葫芦一样说不出一句话

“这支笔送你了！”周芸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看着这失而复得的笔黯然神伤

“周芸！你怎么能忘了这本来就是你送给林婉的！你怎么能…随意丢给一个才见面没多久的…”我只能小声地嘀咕，千遍万遍的埋怨到了嘴边也总是出不了口

她后来还是天天来找我，有时教我看书，有时教我写字。偶尔给我带些新奇的西洋小玩意。但我始终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我都觉得我这样的行为太过火了，真令人讨厌!她却还是不厌其烦，对着我这个闷葫芦也能说好大半天的话

终于有一天，她突然问起了我的名字。府里那些丫鬟太太原来根本就没与她提过我的名字...不过也是，女儿嫁了人便是丢了自己的名字，倒也省去了我得给她解释我是如何跟她儿时玩伴同名同姓这一巧合吧

我想了很久，最后也只编出了个秦晚。

“阿婉阿婉...”我听着她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她是在唤我，还是唤那早已不复存在的林家大小姐——林婉。

我其实有太多次想告诉她，想告诉她我就是林婉!我不敢想象她得知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态度。可我真的好想她，可我真的好害怕

我的自卑胆怯终究是打败了我......我这么差，昔日的友人沦为了自己的小妈，多荒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