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阳光淌过基地训练场的铁丝网，在塑胶跑道上织出斑驳的金网。十三道身影正沿着跑道匀速起伏，晨露从发梢抖落，坠在地面洇出细碎的湿痕，这已是他们今日的第十一圈。

常年浸在训练里的筋骨早把疲惫磨成了习惯，呼吸声均匀得像节拍器。

“呼……好累啊……”拖在队尾的红发少年脚步发沉，胸腔里像揣着台漏风的风箱。翔空仰头望着跑道尽头的计时牌，喉结滚了滚，“还有九圈？这是要跑断腿吗……”

前方褐发少女的步伐忽然慢了半拍。翔空恰好跟上来时，田萌萌反手就给了他一记脆响的爆栗，力道让他后脑勺瞬间鼓起两个圆滚滚的红印。

“干嘛啊田萌萌！”翔空捂着脑袋龇牙咧嘴，额角青筋跳了跳。

“给你提提神。”田萌萌目不斜视地调整呼吸，马尾辫在肩头扫出利落的弧度，“这点强度就蔫了？当初是谁拍着胸脯说要当拯救队的钢筋铁骨？我看该让杨教官给你加练负重跑。”

“就是，翔空你瞧瞧自己。”斜前方传来肖邦带着笑意的声音，金发在阳光下泛着亮泽，“袁辰昊都甩掉小肚腩了，你再这么松垮下去，怕是要在体重榜上跟食堂的红烧肉较劲了。”

“你说什么？”翔空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狮子，迅速跑到肖邦旁边。

肖邦挑眉，脚步丝毫没停：“我说你该减减了，怎么，想较量较量？”

两道视线在半空撞出火星，肖邦抬手松了松领口，翔空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空气里霎时飘起火药味。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方志豪快步穿过人群，制服外套的拉链拉得一丝不苟，“训练时间公然停滞，还有半点团队纪律吗？”

“方木头又来念紧箍咒了。”舒雨倚着旁边的栏杆，指尖绕着发梢轻笑，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在锁骨处投下细碎的光斑。

翔空和肖邦压根没把纪律警告听进去，前者往前顶了半步，后者也梗着脖子迎上来，眼看拳头就要挥出去，却被一左一右伸来的手按住。

屠屠用胳膊圈住翔空的腰；陆明阳则轻轻搭上肖邦的肩膀，银框眼镜后的目光带着温吞的劝诫。

“都杵着干什么？！”远处传来杨教官的吼声，“想站到午饭时间？”

吼声像块石头砸进人群，众人慌忙散开，翔空和肖邦的火气被这声呵斥浇下去半截，却仍别着脸不肯看对方。

田萌萌啧了声，拽着翔空的胳膊往前带：“走了，再磨蹭真要被罚抄守则了。”

塑胶跑道被晒得发烫，十二圈的标记线在脚下不断后移。

翔空的呼吸越来越沉，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红发被汗水黏在额角，视线里的跑道开始微微晃动。

田萌萌早已跑到前面，马尾辫在阳光下划出利落的弧线，偶尔回头投来一记 “恨铁不成钢” 的目光。

最后半圈时，翔空几乎是拖着腿在挪。当他终于冲过终点线时，整个人瘫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像离了水的鱼。

袁辰昊递过来一瓶水，昔日圆滚滚的少年如今身形挺拔，笑着说：“翔空，你这速度比上次慢了十秒。”

翔空拧开瓶盖猛灌几口，水顺着下巴淌进衣领：“要你管……” 话音未落，就被田萌萌踢了一脚：“起来，还有力量训练。”

力量房里的杠铃碰撞声此起彼伏。方志豪正一丝不苟地做着卧推，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舒雨坐在旁边的瑜伽垫上，边压腿边数着次数：“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方木头你是机器人吗？”

翔空盯着面前的哑铃，磨磨蹭蹭地举了起来，没几下就开始晃悠。

肖邦在旁边的引体向上架上荡着，金色发丝随着动作飞扬：“翔空，你这胳膊还没屠屠的细呢。”

屠屠正对着镜子练习臂屈伸，闻言回头咧嘴笑：“肖邦你别欺负他了，他也就吃饭的时候能拿第一。”

这话倒是没说错。

田萌萌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这家伙，真是让人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