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开黏腻的空气,教室里吊扇转得吱呀作响。林小满趴在课桌上,盯着窗外操场边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树下有团白影在晃动,是转学生陆川又在喂流浪猫了。他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哪怕气温逼近四十度,衣角依然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只不肯收拢翅膀的鸟。
"听说他爸是杀人犯。"后排传来窃窃私语。粉笔头突然砸在讲台上,班主任王老师推了推老花镜:"下周市里组织科技创新大赛,咱们班派林小满和陆川组队。"
放学铃声刚响,林小满就被陆川堵在储物柜前。少年额角沁着汗珠,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我知道你嫌弃我,但这次比赛我想赢。"他掌心摊开,露出枚精巧的太阳能板模型,在夕阳下泛着银蓝的光,"我做了自动浇花装置,能解决老城区绿植养护的难题。"
巷口的烧烤摊飘来孜然香,林小满跟着陆川拐进破旧的居民楼。六楼天台晾着褪色的床单,角落堆满零件箱。陆川蹲下身,拧开一盏自制的LED灯,暖黄的光晕里,他手腕上的旧表泛着冷光:"这是我爸留给我的,他以前是机械工程师。"
暴雨来得猝不及防,两人挤在铁皮屋檐下。陆川突然扯开外套裹住淋湿的图纸,薄荷混着铁锈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闪电照亮他的侧脸,林小满这才发现他耳后有道细长的疤,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闪电。
"其实我爸不是杀人犯。"陆川的声音被雨声揉碎,"他为了救困在工地的工人,被钢筋..."话音未落,楼下传来尖锐的刹车声,惨白的车灯刺破雨幕,照亮他骤然绷紧的脊背。
林小满攥紧兜里那枚松动的螺丝——是今早从陆川书包掉出来的,上面还沾着暗红的锈迹。远处的雷声碾过天际,仿佛预示着这个盛夏未完的故事,正朝着未知的方向轰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