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的视线模糊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就在这时,陆家的门突然打开,陆子野冲了出来,身后是他父亲的怒吼。
"跑!"周坤推了齐墨一把,"带他走!我拖住老头子!"
齐墨来不及思考,抓住狂奔而来的陆子野的手腕,两人一头扎进雨幕中。他们跑过三条街才停下,气喘吁吁地靠在一家已经关门的便利店檐下避雨。
陆子野的右脸肿得厉害,嘴角还有血迹,但眼睛亮得惊人:"你怎么在这?"
"周坤告诉我——"
"那个大嘴巴。"陆子野苦笑,却因为扯到伤口而嘶了一声,"你不该来的。你爸肯定..."
"闭嘴。"齐墨突然抱住他,感觉到陆子野在发抖,"我们先找个地方处理你的伤。"
他们去了齐墨小时候常去的一个废弃报刊亭。挤进狭小的空间后,齐墨用随身带的纸巾小心擦拭陆子野脸上的伤。
"疼吗?"
"习惯了。"陆子野抓住他的手腕,"齐墨,听着。明天我爸就会办退学手续。我可能...真的要走了。"
"不会的。"齐墨坚定地说,"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用你的学生会主席身份压教育局副局长?"陆子野摇头,"别天真了。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雨水拍打着报刊亭的铁皮屋顶,像一首急促的鼓点。齐墨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却依然倔强的男孩,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
"陆子野。"他轻声说,"如果...如果我说我不想你走呢?"
陆子野的眼神变了:"什么意思?"
"意思是..."齐墨深吸一口气,"你问我巷子里那个吻算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它意味着我喜欢你。不是作为朋友,不是作为帮扶对象,而是...更重要的存在。"
陆子野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大:"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些照片、论坛、你爸的愤怒..."
"我知道。"齐墨靠近一步,"但当我想到你可能消失在我的世界里...这里比被我爸责骂时痛一千倍。"他按住自己的胸口。
陆子野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伸手抚上齐墨的脸颊:"齐墨...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然后他吻了上来。这个吻不同于小巷里那个仓促的接触,它绵长而深刻,带着雨水的气息和血腥味,却无比真实。当两人分开时,陆子野抵着齐墨的额头:
"我完了。我居然把高岭之花齐墨拉下水了。"
齐墨轻笑:"是我自己跳下来的。"
雨声中,他们依偎在一起,分享着体温和心跳。陆子野突然说:"其实...我有个计划。"
"嗯?"
"音乐学院的特招考试在下个月。如果我能通过,拿到正式录取通知书...我爸再强硬也得掂量掂量。"陆子野的眼睛闪闪发光,"但需要你帮我争取时间。"
齐墨立刻明白了:"拖住你爸办理退学手续的进度。"
"学生会主席应该有办法让行政流程...慢下来?"
齐墨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罕见的狡黠笑容:"恰好认识教务处的张老师,他欠我个人情。"
陆子野大笑,随即因为扯到伤口而龇牙咧嘴:"天啊,我居然把模范生教坏了。"
雨势渐小,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问题:今晚去哪?
"不能回我家,你爸肯定在找你。"陆子野说,"我也..."
"我知道一个地方。"齐墨想起什么,"跟我来。"
他带陆子野去了学校音乐教室——那把偷配的钥匙还在陆子野口袋里。深夜的校园空无一人,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
音乐教室比上次来时更冷了。齐墨从储物柜找出几条旧窗帘当临时毯子,两人靠坐在钢琴旁分享体温。
"齐墨。"陆子野突然说,"如果...如果最后还是不行呢?"
齐墨沉默了一会儿:"那我们就等到成年。等到不再需要他们同意的那天。"
陆子野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你是认真的。"
"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陆子野突然抓住齐墨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感觉到了吗?它为你跳得多快。"他凑近齐墨的耳朵,"记住,无论发生什么,这都是真的。不是叛逆,不是一时冲动,是陆子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真心。"
齐墨吻了他作为回应。在黑暗的音乐教室里,在旧钢琴的见证下,两个少年交换了无声的誓言。窗外,雨停了,星光悄悄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