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春色

夜色沉沉，御花园的蝉鸣渐歇，养心殿中烛影微动。

清清被雍正留在了西暖阁。这里的陈设一丝不苟，却不失温暖。地龙早已温着，床榻铺着上等苏绣软褥，檀香在角落袅袅燃着，氤氲出安稳气息。

饭后，雍正便去了偏殿继续批阅折子。清清独自沐浴后，披着绣花的中衣，趴在床榻上翻书。她的头发已擦干，轻轻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颈与纤细肩骨。两只脚丫不安分地晃动着，像是沾染了书中的趣味。

她读得专注，浑然未觉身后有人靠近。

雍正站在门槛处，看着那副景象。灯火下，她肌肤胜雪，唇角微翘，脚丫一晃一晃，像只偷懒的小狐狸。

他眼底泛红，不知是爱意泛滥还是压抑太久。他缓缓走近，在她身后俯下身来，将脸贴在她柔软的背上，声音低哑：“清清。”

清清猛地抬头，刚要回头看，雍正已经伸手将她的书合上，抱进怀里。她脸颊泛红，小声嗔道：“你吓我一跳……”

“你看书看得比看我还认真。”他笑，眼中却是柔情缱绻，“是不是书里的人比我有趣？”

清清红着脸摇头，小声说：“书里的人都不如夫君。”

雍正眉眼一动，声音更加低沉：“这句话我喜欢听。”

他说完，又埋首吻了吻她的肩，像是要将这段岁月悄悄藏进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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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静静地守在西暖阁外，殿中却隐隐传来轻微的声响。他神情微变，眉头蹙了起来。

三十多年了，他跟着皇上从潜邸一路走到这金銮之巅，自问对主子性情再了解不过。皇上向来冷静克制，哪怕当年下江南，最美的江南瘦马盈盈笑着，也未能撩动主子分毫情绪。可今早上，却是他头一次听到如此情状。

他心中既惊又忧——惊的是皇上情动至此，忧的却是：若因此耽误早朝，前朝那群老臣，还不得“喷死”陛下？

他站在殿外，手中拂尘轻轻摇着，眉头拧得紧紧的。忽然，里面的动静停了。

片刻后，门微响，雍正已换好中衣走出，神情不见平日的冷峻，眉眼间竟带着少见的柔意与满足。他朝一旁伺立的嬷嬷道：

“端水来。”

嬷嬷连忙躬身退下，不多时就端着温水进了殿。雍正接过，亲自端进去。

苏培盛微微张口，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皇上竟亲自端水？

殿门未掩，他隐约听见水声轻响，雍正低声温语，细细给雍宸妃擦洗，又自顾更衣洗漱。过了一会，他才重新走出外殿，神情已恢复威仪，冷峻如常，只是眼角眉梢，还残留着几分清淡温柔。

“苏培盛。”雍正淡声唤道。

苏培盛立即躬身：“奴才在。”

“来，穿龙袍。”

苏培盛连忙小跑过去，动作稳妥而利落。他一边服侍，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位雍宸妃，真是不得了。皇上为她，竟连自己规矩都能改了。

可再一想，心底竟不觉泛起些宽慰。皇上统御大清如铁，却终于，有了温情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