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几人玩闹着走向客栈外的小院，连带着夜殇也被这氛围裹挟其中。他脸上虽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冰封着的眼眸深处，似乎被投入了几颗小小的石子，漾开了一丝微澜，隐隐有了点亮光。于欣将这细微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满意。她刻意放缓脚步，让夜殇和游遥并排走在前面，低声道：“小宁，多和夜殇说说话，大家是朋友了嘛。” 夜殇耳朵灵，于欣的话悉数落入他的耳中，他也听出于欣的用意，没有拒绝，只是沉默地接受了这份安排。

四人借着“打扫院子”的由头，顺利来到客栈后方的小院。昨夜匆匆一瞥，此刻在惨淡的晨光下才看清，客栈四面斑驳的墙壁上，竟也零零散散地悬挂着许多许愿符！颜色同样猩红诡异，只是不像走廊天花板上那样密集得令人窒息。

夜殇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这些符牌，径直走向最近的一面墙。他伸出手，指尖径直探向一张低垂的符牌。

“唉！等等！”于欣见状急忙出声阻止，“别直接用手碰啊！万一有什么禁制或者诅咒怎么办？” 她的担忧溢于言表。

夜殇动作顿了一下，朝于欣微微颔首，表示听到了。然而下一秒，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竟直接伸手，稳稳地抓住了一张符牌的木柄，将它从墙壁上摘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夜殇哥！你也太勇了吧！”游遥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又有点跃跃欲试，“下次我也……”

“不行！”游宁立刻严厉打断，同时瞪了夜殇一眼，“危险动作，禁止模仿！还有你，夜殇哥，这真的很危……” 他苦口婆心的“教育”还没说完，就被夜殇平静的声音打断了。

“这上面的是血。”夜殇将符牌举到眼前，凑近鼻端，极其仔细地嗅闻了一下，随即肯定地补充，“人血。很浓的血腥味。”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面。

“啊？！”游遥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小嘴微张，“你…你鼻子这么灵的吗？” 她的关注点显然又歪了。

“认真点！重点是这个吗？”游宁额角青筋跳了跳，有时候他真的怀疑自家妹妹的脑回路是不是有点异于常人。

“确定是人血？”于欣脸色凝重，追问道。作为医生，她对血的气味也很敏感，但血已经干了这么久，她无法像夜殇那样笃定。

“确定。”夜殇点点头，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众多符牌，“数量很多。需要大量‘新鲜’血液。” 他刻意强调了“新鲜”二字，将线索引向那些消失的玩家尸体。

“嗯，这就解释得通了。”游宁立刻跟上思路，沉声道，“为什么老板强调‘新鲜’的客人，那些尸体消失去了哪里…恐怕都成了制作这些符咒的‘材料’。” 一股寒意爬上他的脊背。

“可是…”于欣眉头紧锁，“他要这么多染血的许愿符做什么？目的何在？”

“我知道！”游遥突然激动地举手，眼睛发亮，“肯定是要进行什么邪恶的祭祀仪式！召唤什么大魔王之类的！小说里都这么写！”

“少看那些不正经的小说！”游宁习惯性地抬手想敲她脑袋，但这次游遥躲得快，“不过…”游宁放下手，眉头依然紧锁，“游遥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些符牌本身的存在，就充满了仪式感。”

“那你还打我！”游遥眼神幽怨地瞪着自家哥哥。

游宁直接扭头望天，假装没看见。

“走吧，回客栈里面。”夜殇突然开口，抬腿就向客栈大门走去，眼神锐利如鹰，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

“怎么了？”于欣快步跟上。

“游宁、游遥，跟上！”夜殇头也不回，语速加快，“里面可能有我们还没找到的线索。” 他直觉那些符牌与客栈内部的某种结构或物品紧密相关。

游遥小跑着追上来，好奇心驱使她追问：“所以夜殇哥，你到底是怎么闻出来是人血的？难道你以前……” 她后面的话没敢说全。

夜殇脚步未停，沉默了几秒，就在游遥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你猜。”

“？？？”游遥瞬间炸毛，指着夜殇对游宁告状，“哥！你看夜殇哥！他怎么也跟你学坏了！”

游宁一脸无辜：“我怎么了？你这丫头真是……” 他看着妹妹气鼓鼓的样子，又看看前方夜殇挺拔却似乎比之前“柔软”了一点的背影，和于欣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啊…”游宁无奈扶额，望向于欣，眼神带着一丝感慨，“大概真的能把冰山捂化一点？” 夜殇刚才那个“你猜”，带着点生硬的玩笑意味，却是不争的事实。

于欣欣慰地笑着点头：“嗯，欢乐的情绪，是真的会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