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勒住缰绳的动作太急，马嘶声刺破暮色。朱志鑫的身体从我肩头滑下去，我伸手去捞，只摸到他冰冷的手指。云儿突然放声大哭，小手使劲拍打朱志鑫的脸，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突然不动了。
"娘娘！"秦风的声音发抖，他想上车又不敢，长枪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宫门...宫门开了！"
我掀起车帘。朱红色的宫门在暮色中缓缓打开，像是一张巨兽的嘴。门后站着文武百官，为首的宁王朱权穿着一身亲王蟒袍，脸上挂着虚伪的笑。他身后，禁军的甲胄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皇嫂可算回来了。"朱权往前两步，目光扫过车厢里的朱志鑫，眼底闪过一丝快意，"皇兄他......"
"陛下为国捐躯。"我打断他，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宁王现在是要谋反吗？"
朱权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身后的几位老臣明显局促起来，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我抱紧怀里的云儿，小家伙还在哭，小脸涨得通红。
"皇嫂说笑了。"朱权很快恢复镇定，"皇兄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臣弟这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
"哦？"我抱着云儿走下车，脚刚落地就踉跄了一下。裙摆上的血蹭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暗红的脚印。云儿的哭声突然停了，小家伙伸出小手指着朱权，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朱权的脸色变了变。我这才注意到，云儿手里还攥着那支沾血的桃花簪。
"皇后娘娘！"人群里突然挤出几个老臣，为首的是吏部尚书李大人，"陛下尸骨未寒，宁王怎能如此..."
话没说完就被朱权打断："李大人这是何意？难道要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继承大统？"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怀里的云儿。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往我怀里缩了缩，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襟。
"云儿是名正言顺的皇子。"我往前走一步，裙摆上的血珠滴在地上，"当年陛下在桃隐为臣妾建了座别院，秦风可以作证。"
秦风立刻单膝跪地："末将可以作证！云儿皇子确系陛下与娘娘所生，在桃隐教养五年，从未离开末将视线！"
朱权冷笑一声："一个武将的话，谁会信？"
"老臣信！"
"还有老臣！"
越来越多的老臣站了出来。朱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悄悄按在了剑柄上。我知道，他已经不耐烦了。
"够了！"朱权突然拔剑出鞘，寒光一闪，"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也敢妄图继承大统？今日我朱权便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禁军立刻围了上来。我抱着云儿后退一步，后背撞上马车冰冷的车厢。朱志鑫的血还在从车厢里往外渗，在地上积成一小滩，像朵诡异的花。
"皇后娘娘！"秦风挡在我面前，长枪横握，"末将誓死护驾！"
"就凭你？"朱权嗤笑一声，"给我拿下！"
厮杀声突然响起。我抱着云儿蹲下身，小家伙吓得小脸发白，却死死咬住嘴唇没哭出声。这个孩子，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朱权的脸色变了变："怎么回事？"
"启禀王爷！"一个亲兵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是...是镇北军！宋将军带着镇北军进城了！"
朱权手里的剑"哐当"掉在地上。我抬起头，看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面"宋"字大旗在暮色中格外醒目。父亲来了，带着他的镇北军。
"不可能...我明明已经下令封锁了城门..."朱权喃喃自语，脸色惨白。
我抱着云儿站起来，看着越来越近的镇北军，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父亲说过，宋家的女儿，什么时候都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镇北军很快冲到宫门前，把宁王和他的人团团围住。父亲翻身下马，一身戎装，腰挎长刀，眼神锐利如鹰。
"末将参见皇后娘娘！"父亲单膝跪地，身后的镇北军齐刷刷地跪下，盔甲碰撞声震耳欲聋。
"父亲请起。"我连忙扶起他，"辛苦你了。"
父亲站起来，目光落在我怀里的云儿身上，眼神柔和了许多："这就是云儿吧？长这么大了。"
云儿眨着大眼睛看着父亲，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小手伸过去要抓父亲的胡子。父亲哈哈大笑，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家伙的手。
"把宁王和他的同党都拿下！"父亲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镇北军立刻行动。朱权还想反抗，却被父亲一脚踹倒在地，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宋辞！你别得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没理会他的疯言疯语，抱着云儿走向马车。朱志鑫还躺在里面，脸色苍白，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个傻子，到死都在想着护着我们。
"陛下..."我轻轻抚摸他冰冷的脸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说过要护着我们的..."
云儿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悲伤，小手轻轻拍着我的脸，咿咿呀呀地安慰着我。我擦干眼泪，抱着他重新站起来。
"秦风。"我看向秦风，"准备一下，明日举行登基大典。"
秦风愣了一下："娘娘的意思是..."
"云儿是陛下唯一的子嗣，理应继承大统。"我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他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我会辅佐他，直到他能亲政为止。"
父亲欣慰地点点头："好孩子，有你娘当年的风范。"
暮色渐浓，宫门前的火把亮了起来。我抱着云儿站在宫门前，看着父亲指挥士兵清理战场。朱志鑫的身体被抬了出来，盖上了明黄色的龙袍。
夜风卷起我的裙摆，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云儿在我怀里睡得很香，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带着笑。我知道，以后的路会很难走，但我不会害怕。
因为我是宋辞，是镇北军的女儿，是大胤的皇后，更是云儿的母亲。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