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风眠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深夜。
推开门,发现苏颜墨和叶辰屿都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显然还在为船上的意外心惊胆战。
"哥哥!"叶辰屿第一个冲过来,却在距离一步远的地方停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你终于回来了..."
苏颜墨也站起身,眼神中满是担忧:"老师,您没事吧?"
魏风眠轻轻摇头,银蓝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没事。"他声音有些疲惫,"去休息吧。"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魏风眠照常上课、去医院工作,仿佛深海中的发现从未发生过。
但苏颜墨敏锐地察觉到,老师经常望着窗外发呆,眼神中带着他们看不懂的哀伤。
直到一个午后,苏颜墨终于忍不住了。
"老师,"他鼓起勇气,拦住正要出门的魏风眠,"我有话想对您说。"
魏风眠微微挑眉:"嗯?"
"我..."苏颜墨的脸颊泛起红晕,"我喜欢您。"
空气瞬间凝固。
魏风眠愣住了,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轻轻摇头:"颜墨,你还小。"
"我不小了!"苏颜墨急切地说,"我已经十九了,您也才二十岁...我们可以的..."
魏风眠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准早恋,乖。"他的声音很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个动作彻底刺激了在一旁偷看的叶辰屿。
嫉妒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滋生。
第二天,魏风眠去医院值班时,叶辰屿找到了苏颜墨。
"你走吧。"叶辰屿冷冷地说,"哥哥不想见到你。"
苏颜墨愣住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叶辰屿的眼中闪着危险的光,"你被拒绝了,就别再死缠烂打了。"
苏颜墨脸色一白,还想说什么,却被叶辰屿直接推出了门:"别再来了。"
晚上魏风眠回家时,发现只有叶辰屿一个人在。
"颜墨呢?"魏风眠随口问道。
叶辰屿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他说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魏风眠微微蹙眉,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他正准备充电,叶辰屿突然递过来一杯牛奶:"哥哥,喝杯牛奶再睡吧。"
魏风眠接过杯子,敏锐的嗅觉立刻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他银蓝色的眼眸直视着叶辰屿:"加安眠药做什么?我最近睡眠质量挺好..."
叶辰屿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就在魏风眠说话的瞬间,他突然举起早就准备好的镇纸,狠狠砸向魏风眠的后颈!
"呃!"魏风眠闷哼一声,软软地倒在地上。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仿佛在叶辰屿的身影后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逸辰夜,那个曾经同样将他囚禁起来的人。
魏风眠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手腕和脚踝都被特制的金属镣铐束缚着。
镣铐内衬着柔软的皮革,不会伤到皮肤,却异常牢固。
叶辰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刚好在魏风眠能够看到的范围,却又碰不到他。
"哥哥醒了?"叶辰屿的笑容依旧天真,眼神却异常偏执,"饿不饿?"
魏风眠挣扎了一下,镣铐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银蓝色的眼眸凝视着叶辰屿,突然轻声问道:"辰夜?"
叶辰屿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更加疯狂的笑容:"哥哥在叫谁?"
魏风眠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一刻,他无比确定——眼前这个偏执的少年,就是他寻找了千百年的逸辰夜的转世。
断情丹突然在体内发作,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
魏风眠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哥哥怎么了?"叶辰屿紧张地站起身,却依然保持着安全距离。
"没事。"魏风眠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
断情丹已经百年没有发作过了,偏偏在这个时候...
叶辰屿端来一碗粥,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哥哥吃点东西吧。"他始终保持着距离,显然对魏风眠的身手有所忌惮。
魏风眠别过头,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不是因为镣铐,而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明明是他最爱的人的转世,却用着最残忍的方式对待他。
"哥哥在想谁?"叶辰屿突然掐紧手心,指节泛白,"那个苏颜墨吗?"
魏风眠睁开眼,银蓝色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怜悯:"我在想你。"
叶辰屿愣住了。
"想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魏风眠的声音很轻,"想你和他...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断情丹再次发作,剧烈的疼痛让魏风眠蜷缩起来。
他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鲜血从嘴角渗出。
"哥哥!"叶辰屿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却又立刻退后,"你...你别吓我..."
魏风眠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你不是希望我痛苦吗?"
"不!不是的!"叶辰屿慌乱地摇头,"我只是...只是不想让别人抢走哥哥..."
"那现在呢?"魏风眠轻声问,"看着我痛苦,你满意了吗?"
叶辰屿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偏执取代:"只要哥哥属于我一个人...怎么样都可以..."
就在这时,魏风眠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口中涌出,染红了白色的床单。
"哥哥!"叶辰屿终于慌了神,冲上前想要解开镣铐。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魏风眠突然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叶辰屿完全愣住了。
"小兔子..."魏风眠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终于...找到你了..."
叶辰屿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仿佛有什么被遗忘的记忆正在苏醒。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偏执的表情:"哥哥在叫谁的名字?"
魏风眠没有回答,只是银蓝色的眼眸渐渐失去焦距。
断情丹的反噬太过强烈,他已经撑不住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仿佛听到叶辰屿惊慌的呼喊,感觉到镣铐被解开,有人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魏风眠的意识沉入黑暗,只剩下断情丹带来的无尽痛苦。
魏风眠在剧痛中半昏半醒,恍惚间感觉身上的镣铐被解开了。
一双颤抖的手将他扶起,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脸上——是泪。
"哥哥...哥哥你别吓我..."叶辰屿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魏风眠艰难地睁开眼,银蓝色的眼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他看到叶辰屿满脸泪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悔恨。
"辰...屿..."他虚弱地唤道,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哥哥!"叶辰屿紧紧抱住他,"我错了...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魏风眠摇摇头,断情丹的反噬让他的五脏六腑如同被千万根针同时刺穿。
他想要推开叶辰屿,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叶辰屿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他的眼神开始变化,从惊慌失措逐渐变得阴鸷疯狂。
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声音也变得低沉沙哑:
"哈哈哈...魏晟,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魏风眠瞳孔骤缩——这个语气,这个表情...是逸辰夜!
"辰夜..."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心脏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叶辰屿——或者说此刻占据他身体的逸辰夜——一把掐住魏风眠的下巴:"你当年为什么要和苏殒墨住在一起?你那徒弟比我重要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尖锐,"你信不信我杀了他!"
魏风眠痛苦地闭上眼睛。
这一幕太过熟悉,仿佛回到了千万年前那个雨夜。
"小兔子..."魏风眠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苏殒墨...已经死了..."
"死了?"逸辰夜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随即又露出狰狞的笑容,"那现在这个叶辰屿呢?你对他这么好...是不是也喜欢他?"
魏风眠没有回答,只是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不说话?"逸辰夜猛地将魏风眠按在床上,膝盖压住他的双腿,"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
魏风眠想要挣扎,但那反噬却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
"看看你..."逸辰夜的手指抚过那些陈年伤疤,"都是你帮我替罪被人打出来的...”
“真是可笑,除了我居然还有人敢伤你,我真想杀了他们,可惜有些晚了。"
魏风眠别过脸,眼眸中一片死寂:“……”
————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魏风眠缓缓睁开眼。
他的身体已经自愈了大半,但精神上的创伤却无法轻易抹去。
床边,叶辰屿还没睡醒。
他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眉头紧锁,仿佛在做什么噩梦。
魏风眠艰难地撑起身子。
他看向窗外那棵古老的梧桐树,恍惚间又听到了笛声——那个他吹了千百年的曲子。
"不是我..."叶辰屿突然在梦中呓语,"那个疯子不是我...我怎么会伤害哥哥..."
魏风眠收回目光,轻轻下床。
他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熟睡的叶辰屿。
走到浴室,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小兔子..."他轻声唤道,又叹了口气,"那年我早就说过危险,你偏偏要独自引开去送死……"
“现在却以这种方式相见……让我等了你千百年……”
镜中没有回答,只有无尽的沉默。
叶辰屿在晨光中醒来,头痛欲裂。
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发现自己竟然睡在魏风眠的房间。
记忆如同破碎的玻璃,他只记得自己把哥哥关起来了,但之后发生了什么,却一片空白。
"哥哥?"他惊慌地四处张望,发现魏风眠正站在窗前,背对着他。
晨光勾勒出魏风眠单薄的背影,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
魏风眠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丝质睡袍。
叶辰屿的心猛地一沉:"哥哥...我..."
魏风眠缓缓转身,眼眸平静无波,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哥哥对不起!..."叶辰屿跪坐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魏风眠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许久,他缓缓走到叶辰屿面前,俯下身,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少年的脸颊。
"不要道歉。"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
魏风眠的声音有些沙哑,"还要继续关着我吗?"
叶辰屿慌忙摇头:"不..."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起身,却被魏风眠轻轻按住。
"不用了。"魏风眠摇摇头,"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
叶辰屿担忧地看着他:"哥哥...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魏风眠勉强笑了笑:"只是有点累。"
等叶辰屿离开后,魏风眠终于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床上。
他蜷缩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些伤痕。
是,以前为了帮他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可再怎么说他比自己小,爹娘被自己杀了,只能自己照顾他。
门外,叶辰屿忐忑不安地守着。
他隐约觉得昨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
他只记得自己把哥哥关起来,之后就是一片空白。
"哥哥..."他轻声对着门板说,"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房间内,魏风眠缓缓睁开眼,银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补偿?他不需要补偿。
他只需要...他的辰夜回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