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里,苏沐云反复播放着特殊监狱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苏颜墨站在空荡荡的牢房前,嘴唇不断开合,像是在和什么人激烈争辩。
但诡异的是,画面里始终只有他一个人。
"这已经是第七段了。"技术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所有监控都显示,苏颜墨是在自言自语...但音频分析显示,确实有三个不同的声纹。"
苏沐云紧盯着屏幕:"把声音放大。"
经过处理的音频中,苏颜墨的声音清晰可闻:
"老师!您不能这样!"
"温总!您劝劝他!"
"你们疯了吗?这是违法的!"
而另外两个声音却如同被某种力量干扰,只剩下模糊的电流杂音。
"继续查。"苏沐云合上文件夹,"把所有与魏风眠有关的监控都调出来。"
与此同时,城市各处接连发生离奇命案。
第一起发生在城东的废弃工厂。
监控显示,一个曾经因故意杀人罪入狱的男子突然惊恐后退,双手拼命抓挠自己的脖子,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掐他。
下一秒,他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当场毙命。
第二起在城南的出租屋。
一个贩毒团伙的头目正在数钱,突然尖叫着冲向窗户,像是要逃跑。但还没跑到门口,他的身体就猛地僵直,然后缓缓倒地。
法医鉴定显示,他的心脏被某种尖锐物体直接刺穿,但体表没有任何伤口。
第三起...
第四起...
苏沐云翻看着案件资料,眉头越皱越紧。
所有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曾经犯下重罪却逃脱法律制裁的人。
"这不可能是巧合。"她喃喃自语。
技术员突然惊呼:"警长!您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段便利店监控。
画面角落里,一个模糊的红影一闪而过。
放大后,隐约能看出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修长身影。
"魏风眠..."苏沐云倒吸一口冷气。
温氏集团总部,苏颜墨再次来到温晏岐的办公室。
"温总,"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老师他...到底在做什么?"
温晏岐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显得格外疲惫:"他在做他应该做的事。"
"可那些死者..."
"都是罪有应得。"温晏岐转过身,眼神异常平静,"风眠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他能看见人心最深处的罪恶。"
苏颜墨浑身发抖:"但这不是私刑吗?老师以前最反对这种..."
"以前的他,还会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温晏岐苦笑,"但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温度骤降,窗户上凝结出诡异的霜花。
"他来了。"温晏岐轻声说。
苏颜墨惊恐地环顾四周:"谁?"
"嘘..."温晏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仔细听。"
空气中传来微弱的笛声,哀婉凄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悲伤与愤怒。
苏颜墨突然明白了什么,眼泪夺眶而出:"老师...您能听到我说话吗?求您停下来...这不是您该做的事..."
笛声停顿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尖锐刺耳。
办公室的玻璃突然同时爆裂,狂风卷着碎玻璃呼啸而入!
温晏岐迅速将苏颜墨护在身后:"风眠!够了!"
风声戛然而止。
碎玻璃悬浮在半空中,然后缓缓落回地面,自动拼接回原来的形状,仿佛时间倒流。
苏颜墨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警局里,法医正在解剖最新一名死者的尸体。
"太奇怪了..."法医喃喃自语,"所有内脏都被某种力量震碎,但体表没有任何伤痕。就像..."
"就像被无形的力量杀死。"苏沐云接话道,"和之前几起一模一样。"
技术员匆匆跑来:"警长!我们查到这些死者之间的联系了!"
投影仪上显示出一张复杂的网络图。所有死者都指向同一个节点——那个被魏风眠捣毁的贩毒集团。
"他们都是那个组织的漏网之鱼..."苏沐云恍然大悟,"魏风眠在清算。"
就在这时,警局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怎么回事?!"
"备用电源呢?"
"啊!谁在那里——"
苏沐云拔出手枪,警惕地环顾四周。
突然,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魏风眠..."她强作镇定,"我知道是你。"
没有回应。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那是魏风眠身上特有的气味。
"那些死者确实罪有应得,"苏沐云继续说,"但这不是解决方式。法律会制裁他们..."
一声轻笑在她耳边响起,冰冷的气息拂过她的脖颈:"法律?"
苏沐云猛地转身,却什么也没看到。
"法律让那个毒枭首领逍遥法外..."
"法律让我的小兔子死在我面前..."
"法律...有什么用?"
这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悲凉。
灯光重新亮起时,苏沐云发现自己的配枪已经变成了一朵白花,安静地躺在掌心。
温氏集团顶层的玻璃幕墙外,暴雨如注。
温砚秋站在落地窗前,指节发白地攥着一枚古朴的玉符。
玉符上刻着古老的纹路,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来不及了..."他喃喃自语,目光穿过雨幕,望向城市另一端的高楼。
那里,一抹红影伫立在云端,长发如瀑,衣袂翻飞。
魏风眠站在城市之巅,红眸中倒映着万家灯火。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虚空,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南海鲛宫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父王威严却慈爱的目光...兄长魏长歌将玉笛递给他时温暖的笑意...
"哥哥..."他无意识地轻唤,声音破碎在风里。
指尖下移,抚上腰间的笛子。
这支陪伴他千万年的信物,是兄长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以吾之声..."他轻声开口,声音与往日截然不同,带着古老而空灵的回响,"溯百万光阴..."
第一句歌声响起的瞬间,整座城市的灯光同时闪烁。
温砚秋手中的玉符"啪"地碎裂,他脸色骤变。
"魏晟!住手!"他化作一道黑光冲向天际。
地面上,苏颜墨正冒雨走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一阵从未听过的歌声传入耳中。
那声音空灵得不似人间所有,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空。
奇怪的是,雨水突然变得温暖,打在身上竟有种被拥抱的错觉。
"这是...什么..."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泪水混着雨水滑落。
整座城市的人都听到了这歌声。
上班族放下手中的文件,学生停住嬉戏,连婴儿都停止了啼哭。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天空,仿佛那里有什么在召唤着他们。
温砚秋终于赶到魏风眠身边,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魏风眠的鱼尾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红色的鳞片如同燃烧的火焰。
他的长发无风自动,眼眸中的红光越来越盛。
"砚秋,"魏风眠的声音带着神明的威严,"别阻止我。"
"你会毁了一切!"温砚秋试图靠近,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归墟之歌一旦唱完,所有时空都会重置!连你也会消失!"
魏风眠轻笑:"那又如何?"
"那逸辰夜呢?"温砚秋急道,"你就算回到过去,也改变不了他的命运!神的身边不能有——"
"我知道。"魏风眠打断他,红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但至少...我能再看他们一眼。"
歌声越来越高亢,天空开始扭曲,云层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却诡异地悬浮在半空,没有一滴落下。
温砚秋绝望地看着这一切。
作为阎王,他比谁都清楚归墟之力的可怕——那是连天道都无法干预的禁忌之力。
"魏晟..."他轻声唤着对方的本名,眼中满是哀伤,"值得吗?"
魏风眠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唱着那首古老的歌谣。
他的声音越来越空灵,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温砚秋突然笑了,笑容苦涩而释然:"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
"我陪你一起。"他轻声道,"反正...违反天道的惩罚,也不差这一桩了。"
魏风眠终于转头看他:“你……”
"别说话,"温砚秋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继续唱吧。我...想听听完整的归墟之歌。"
歌声达到高潮的瞬间,时间静止了。
雨滴凝固在空中,海浪停止翻涌,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整个世界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魏风眠的歌声在回荡。
"归初始之境..."
最后一句唱完,刺目的白光笼罩了整个世界。
温砚秋在强光中紧紧握住魏风眠的手,嘴一张一合,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唉?你的下半身是鱼尾唉,好漂亮。"
稚嫩的童声将魏晟从昏沉中唤醒。
他茫然地睁开眼,看到一个兔耳小男孩正蹲在海边,好奇地戳着他的鱼尾。
阳光透过男孩的银发,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暖阳,驱散了魏晟心中的恐惧与不安。
"我叫逸辰夜,兔族的,你叫什么啊?"男孩歪着头问。
魏晟怔怔地看着他,千万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最终,他轻声回答:
"...魏晟。"
海浪轻拍着岸边,远处,一个黑衣少年躲在树后上,望着这一幕露出欣慰的微笑。
“又回来了……看到你开心……真好……”
“该回家了,温少爷,阎王大人找您回去。”
“……嗯”
“阿晟,你方才去哪儿了?半天都不见人影,可把母后急坏了。”
“……娘……爹……”
“唉?!我说弟弟,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要不要哥哥帮你揍他们?”
“我好想你们……哥哥……抱抱我好不好……”
“……!!?你叫我什么!?”
“哥哥……抱抱我……”
“……好,不哭。”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