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什么车啊？”林远皱着眉，啪的一下呼在自己的脑门上，抻得他骨节上的上的伤裂了开来，如梦初醒般朝王一钦嚷着，“真TM是都疯了！这不就医院公寓吗？”
王一钦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护了护怀里的人。随即又往小鱼的方向靠了靠。
“小鱼，急诊怎么走？”林远压低了嗓音，将人环在自己的怀里，不时轻抚着小鱼的胳膊，“别怕哈，莎莎没事。”
“对，对……”小鱼慌乱的神情缓了又缓，连呼了几口气才算镇定，她转过头扫了一眼有些沧桑的王一钦，黑色的瞳孔染着一抹抹薄怒，语气阴沉地说，“跟上，这边！”
王一钦紧紧地抱着孙小莎，紧跟在小鱼身后，不敢稍有懈怠。他觉得此刻的小鱼就像一盏茫茫大海里的灯塔一样，只要跟紧她，一定就有希望。
终于，“急诊”两个硕大的红字在亦步亦趋的脚印里逐渐清晰起来。
“医生……医生……”王一钦加快了脚步，两步并做一步，跨过台阶，身体却稳得出奇。
急诊室大厅里，医生护士听见呼声，早已万箭齐发，准备就绪，运转床，氧气瓶，除颤仪……
“孙医生？”一个眉目清秀的小护士看清王一钦怀里的人时愣住了，抬头瞧了一眼急诊大夫说，“这？这是怎么了？”
“来，让一下！”一个白大褂抢到了小护士的前面，示意王一钦将人放在运转床上，看得出来，这个白大褂很有急诊经验，处事不惊，很有大将之风，他语气淡定，气定神闲，“都别围着了，家属跟一个就行！”
运转床平稳地向急诊室里走，王一钦俯着身子，佝偻着后背，就那么死死地攥着孙小莎有些冰凉的小手，守在床边，一步也不肯离开。
医生觉得王一钦有点碍事，忙给一边的小护士递了个眼色。小护士成功收到信号，轻拉起佝偻着的人，说了句“别影响医生治疗”。
王一钦倒是听话，愣在原地，任由医生检查。
“初步检查了一下，问题不大，”医生收起听诊器，将消毒液挤在手上来回地搓磨了几下，“发烧引起的昏厥，一会儿挂个水先退烧，再观察一下。”
医生轻描淡写，冷静的有些可怕。仿佛刚刚所有的恐惧都成了他眼中的笑话一般。
王一钦抬起疲惫萧条的眸子，似有祈求地说：“真的吗？没有其他问题吗？”
“没什么大问题，”医生依旧云淡风轻，或许是看惯了急诊室里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于他们来说这一点病确乎不重。
“以后注意别着凉，再有一次就转到肺部了，就是肺炎。”医生也看出了王一钦的焦急，饶有介事地嘱咐了一番。
医生的话终于让王一钦安心下来。
运转床继续走，孙小莎被转入了留观室挂水。
留观室里的灯是暖黄色的，一半的光线稀稀疏疏地洒下来， 掩藏在王一钦的后背上。继而，他攥着的手一直延续。
病床边，王一钦伸出自己没有几个茧子的右手轻轻柔柔地抚着女孩子没有半点血色的小脸儿，心里的酸楚不能自已，啪嗒啪嗒的泪珠子如分量十足的珍珠垂落下来，一颗一颗36.5°的温度浸润着他和她紧握的双手。他抽着红红的鼻头，悄悄地抹着眼泪。
一夜未睡的王一钦不肯合眼，生怕错过什么。
不久，天光大亮，雨过天晴的阳光像在清水池里洗涮过一般，晶莹而绚灿。但照不进急诊室忙碌的大门。留诊观察室里，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呛入鼻腔，此刻却让人顿感心安。
偌大的病房外 ，是凌乱的脚步和刻意放轻的谈话声，医生的神情也渐渐染上窘迫。床头滴答滴答的声音冲贯着耳朵 ，到处充斥着病人家属们的哀叹，啜泣，也偶有几声笑语，王一钦想那是重获新生的喜悦吧。
“哥哥～”
袋子里的药水随着狭窄的管子一点一点地流进血液，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内心深处的寒意。
“莎莎～我在，我在！”王一钦轻轻地从床边弹起，弓着身子，眼神中满溢着无尽的温柔与关切，声音柔和得仿佛春日里的一缕微风，和如今这个季节却不相符。
“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那份急切与担忧，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中流露无遗。
“哥哥～我渴了……”孙小莎刚想再说点什么，却无语凝噎，红泪早已沾罗衣。她倏然把头转向一边，像只小兔子一样缩成一团，肩膀起伏跌宕微微颤抖着。
王一钦抬起头，紧紧地抿着唇，将眼中的水雾强压了下去。将刚刚晾好的热水送到女孩儿的身边，温声细语般呢喃：“来，莎莎～喝点温水～”
孙小莎倔强地将泪按了回去，想狠狠地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可此刻魔法好像失灵了一般，无论如何也变幻不出一个笑颜，她想自己真的是病了，无能而软弱充斥着身躯，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做着无望的挣扎。
“哥哥～我～我好想你～”她突然抱住王一钦的脖颈，哇的一声痛哭了起来，汹涌的泪水从两个人肌肤相亲处流溢出来。
那哭声断断续续，连成一曲悲伤的相思小调，重重地敲在王一钦的心窝上，击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如硫磺灼烧一般疼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泪珠随着孙小莎有一搭没一搭的抽噎而滚落着，女孩儿长长的睫毛如逆光的蝴蝶一般，在她白皙的面上撒下一片阴影。
王一钦有力的臂膊将女孩子包裹在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瘦削单薄地脊背，脖颈间偶尔会传来他温热的呼吸，丝丝缕缕喷洒而来，让人不觉心安。
“不哭了，嘟嘟！我永远都在～”王一钦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温柔，他心疼怀里的女孩，他想从此再也不会让她流一滴泪泪，而那些让她流泪的也终将为之付出代价。他暗自思忖着，接下来总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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