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庆园。
浓烈的脂粉香、劣质烟草味和汗气混杂着,沉甸甸地压在喧嚣的空气里。
门口高悬的朱红灯笼映着“庆云班”三个鎏金大字,像滴血的诱饵。
掀开厚重的蓝布棉帘,一股声浪裹着热气扑面而来。
戏台悬在昏黄的光晕里,描金绘彩的梁柱已显陈旧,两侧“出将”、“入相”的门帘随着锣鼓点急促地掀动着。
台下乌泱泱挤满了人,多是些脑满肠肥、绸褂油亮的爷们儿。
他们或跷着二郎腿,手指在扶手上跟着胡琴声毫无章法地敲打;或前倾着身子,脖子伸得老长,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台上;唾沫横飞地高谈阔论,夹杂着粗鄙的调笑和不堪入耳的荤话。
银元、铜板叮叮当当砸向台板,伴着几声粗嘎的吆喝:
龙套1“陈老板!给爷们儿笑一个!”
龙套2“心肝儿,再走近些瞧瞧!”
没人注意到一个身材纤细矮小的“男人”走了进来。
沈南栀[我去你m的白昼,你的金手指就是给我粘个假胡子啊。]
白昼[辱骂系统,积分扣一。]
沈南栀[啥?!你敢。]
白昼[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因为你解锁了两个男主,所以得到了20积分。]
白昼[现在积分为19。]
沈南栀[你还真给我扣啊。]
白昼[快坐下,剧目早就开演了。]
台上,正演到《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杜十娘一身素白,水袖翻飞,身段袅娜如弱柳扶风。
那杜十娘概就是由那传闻中的陈老板扮上的,他眉目含情,朱唇轻启,唱腔哀婉凄绝,把一个痴心错付、刚烈决绝的女子演得入木三分。
沈南栀[妈呀,这就是乾旦哇。]
沈南栀震惊着,台下看客们却愈发激动,为那“美人”的悲愤倾倒,更有人拍着大腿叫好:
众人“好!沉得好!这娘们儿够烈性!”
仿佛看的不是一场悲剧,而是一场刺激的热闹。
唯有一人不同。
他坐在角落一张不起眼的方桌旁,身姿挺拔,与周遭的歪斜油腻格格不入。
面前的茶盏早已凉透,他未动分毫。
他的目光也紧紧追随着台上的杜十娘,却绝非那些赤裸裸的贪婪与狎昵。
当杜十娘抱着百宝箱,决绝地走向象征滚滚江水的台口,台下爆发出混杂着惋惜和病态兴奋的哄叫。
角落里的他,却只是更紧地抿住了唇,眼底翻涌着深沉的痛惜与一种近乎虔诚的敬意。
我没注意到角落的他。
一剧结束,我只想混到后台去近距离看看这陈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
◎配音演员:沉沦◎

“乾旦”,戏曲行业专业用语,指男性演员扮演女性角色,因古代礼教禁止女性抛头露面登台演出,尤其清代明确限制女性入戏班,故女性角色多由男性承担。
这一形式在元明戏曲中萌芽,清代成熟,京剧形成后,“乾旦”成为重要行当,涌现出梅兰芳、程砚秋等艺术大师,他们通过精湛的身段、唱腔和表演,将女性角色的神韵演绎到极致,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也让“乾旦”成为戏曲艺术中极具特色的现象。
民国后社会观念开放,“坤旦”(女性演员扮演女性角色)兴起,但“乾旦”作为传统仍延续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