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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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牵手逆流穿过人潮，像亚马逊热带雨林中被冲散的游鱼。

有没有听到过布鲁克林的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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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沙咀是一部默片。

那些闪烁缭乱的霓虹闹市、长震嘶鸣的叮叮车铃，或是声色犬马三教九流，在黑帮斗殴的血溅四方中，沦为猩红背景下的、黑白默片。

九十年代的香港街头，黑帮与警察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茶楼老板每月给警署送“茶水费”，警察则在火拼前鸣笛示警。

在这糟七污八的昔日殖民地，矢野曾经爱过一个人。

但她是鸣吠到呕哑嘲哳的知更，声嘶力竭，滞留船飞售罄的泰坦尼克，甘愿承受覆灭沉没之险峻。

这艘船的甲板上停过太多鸟，红嘴的，缱绻的，斑斓的。

他只留恋那种难驯服嘅冇脚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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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同他在分寸床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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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突然上来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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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体贴温柔像波浪轻起的维港海湾，风一吹就会即刻散去。

矢野的声音说得像唱一样动听，慢慢磨他的名字。

矢野“戚许。”

矢野“我觉得我真系好中意嚟啊。”

他叫戚许，却从不留给人期许。

不问她的名字，说不准是不好奇，还是唔兴趣，亦或是认为没必要。

戚许“puppy。”

他这样叫，加了迷魂散，一声软得人神魂颠倒揾唔到北。

跟她不相上下。

他的名字鲜为人知，但代号如雷贯耳。

风。

彼时HongKong黑帮势力中、最强盛的老大，唯一一个跟警署方做明面交易的集团负责人。

盘踞九龙，警方默认这一带归他管，无论发生什么恶性事件，一概不过问。

几大势力同他交好，实际上是看他眼色行事，说一不二。

警署不管他，他就帮差佬管其他黑帮。

矢野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风从未以真面目示过人。

她只同他浸泡在墨色浸染的黑色午夜，坐最后一班有轨电车同他见面。

爱他同港湾风一样潮湿热烈的臂弯怀抱。

爱他的轻佻下贱、爱他的尖酸刻薄。

爱他的一切。

咸涩的、苦味横溢但着实上瘾。

她当然想不到他港味十足的皮囊下真实身份是什么。他常一身贴合西装裹身、销魂深V，又野又钓。

癖好是喜欢她叫他“哥哥”。

戚许“说，哥哥帮帮忙。”

每次都这样磨得人受不了开口，“哥哥帮帮忙”才兑现。

事后放一叠港纸在床头。

戚许“不是当你卖的。屋企太差，换个好的。”

戚许“我都对你有感觉。”

他高挑妩媚，但独来独往形单影只。

食烟，指间夹雾，明灭不见。

正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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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捏他人性命如游戏人间，手腕穿佛珠，与西服格格不入。

她送他的佛珠。

同他说。

矢野“虽然跟你只有rt关系，唔识你咗咩，但都系希望你活耐点。”

不清楚自己爱上的是什么货色，但她的直觉从未出现过偏差。

矢野“隐约感觉你唔系做正经嘢，戴个珠珠避避邪。”

他捻着笑收下，望她清澈纯粹的瞳，那种技巧不见生涩，像摸女儿摸她头。

戚许“活耐点？”

戚许“边个活？”

音调上扬，跟杀人的钩子一致。

一语双关知道这个色批定是想歪故意曲解，还明知故问调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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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他相遇的那日夜，蹲在街边喝闷酒。

手机显示屏还停留在被展逸文撂下却卡壳的通话界面，对方汗珠滚滚，模糊前置。

远渡加拿大复重归国的大热歌手，歌舞厅的招牌，同佢一起是扑悬崖。

但矢野乐意。

说不清楚的缠斗到底。

她形容他们俩是心怀鬼胎的爱侣，但心怀鬼胎也要心思。

实际上，她没从对方那里感受到一点有放她身上的心思，拍拖拍得莫名其妙。

爱欲潮湿她温热的眼睑，换来展逸文机械的词语肢解热忱。

展逸文“演出准备开始了，不聊了。”

展逸文“还有，你最近变得有些烦人。”

是她烦人吗，不是的，比她多的缠人妖孽大把。

只要展逸文往歌舞厅中央一站，四平八稳的性感死神。

意思是，即便他做明知取人性命的死神，也会有无数前仆后继献于他的人头。

留洋归来沾染的气质让他摇身一变成夜上海那卦纸醉金迷的夜莺，风情摇晃，要死要活，让人爱得很轻易恨得也很轻易。

性感到无可救药。

矢野盯着屏幕讥讽，张唇半天最终却没法出一个音节。

香港从没否认过自己是伦敦，所以暴雨来得也像伦敦一样突然。

头顶遮过一阵黑雾，抬头，男人挺立瘦削的身瞿罩住她影。

戚许“雨咁大，唔担遮系点解。”

同雨一样凉的调，梦一夜春宵。

她湿漉漉的头发、眼睛，让戚许想起了小狗。

那种撒娇的同时憋了一肚子坏水思索今天犯点什么坏好呢的、幼犬。

戚许“puppy，睇嚟咁可怜，屋企喺边喥，送嚟返去。”

笑起来也好像小狗。

矢野“我唔屋啊，训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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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野看着这摞厚纸，并未拒绝，欣然接受。

矢野“好啊。”

她不是清纯玉女，何况这档子事本就是女生会吃亏一点。

没有说不的理由。

被当做企街女也无所谓。

她叫他*****，被压身下牢牢罩住，那种窒息的安全感。

没人比他更适合做她的*****。

矢野“*****下次给厚多倍，我考虑吃糖。”

他捏起她的红唇端详，沾着他的银线珠光，摇摇欲坠灯光下的焦糖布丁。

描摹唇形，亦或思索何从塞入。

要碎得很轻易、一口就能吃掉。

戚许“你嘴巴不大，难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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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半广东血统，有一些脆皮塑料的粤语用词，文末解释。

译“嘅”-“的，“冇”-“没有”，“嚟”-“你”，“唔”-“不”/“没”，“揾”-“找”，“差佬”-“警察”，“屋企”-“房子”，“咗”-“做”/“干”，“耐点”-“久点”，“嘢”-“事情”/“东西”，“咩”-“什么”

译“边个”-“哪个”/“谁”，“佢”-“他”，“咁”-“这么”“这样”，“担遮”-“撑伞”，“点解”-“为什么”，“睇”-“看”，“喺”-“是”“在”，“边喥”-“哪里”，“返去”-“回去”，“训街”-“睡大街”，“企”-“站”

译随笔写，拒绝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