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应急灯在头顶滋滋作响，沈砚的指尖刚碰到档案柜，整个抽屉就自动弹了出来。霉味混着铁锈味冲进鼻腔，他皱了皱眉，抽出那份泛黄的病历。

"存活率0%"四个字像蚯蚓一样在纸上蠕动。

"操！"身后传来陆凛的骂声。沈砚转头，看见那个染金发的新人主播正扒着窗户往外爬，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别动！"沈砚伸手去拽，却抓了个空。新人已经翻出窗外，下一秒，他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半空中截住了。

陆凛叼着没点燃的烟，晃到窗边往下看。"啧，又挂树上了。"他指着三楼窗外那棵枯树，树杈上分明挂着具腐烂的尸体，穿着和新人一模一样的蓝外套。

沈砚的喉结动了动。那具尸体刚才绝对不在那里。

"编号规律显示密码在1978年的档案里。"他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回文件，指节上还沾着新人挣扎时甩过来的血点。

陆凛突然凑近，带着硝烟味的热气喷在他耳畔："直接炸开更快。"沈砚猛地后退，后腰撞上档案柜。金属柜门晃了晃，掉下来张照片——黑白合影里，所有医生护士的嘴都被红线缝死了。

"你会害死所有人。"沈砚的声音像冰刀刮过玻璃。

陆凛咧嘴笑了，露出犬齿："错了就把指挥权给我？"他转着军刀玩，刀尖险险擦过沈砚的领带。沈砚没躲，只是盯着他左臂——那里有块不自然的隆起，像是绷带太厚。

电梯门上的符号正在渗血。沈砚用袖口擦掉黏液，指腹按着那些非欧几何图形快速移动。他大脑里仿佛有台计算机，把每个符号转换成数字。

"三分钟。"陆凛靠在墙边抛着C4炸药玩，"再解不开我就——"

"别动！"沈砚突然厉喝。电梯按钮"4"正在融化，变成黑红色液体流到地面，组成一行字：欢迎来到诡境直播。

整个走廊的灯同时爆裂。黑暗中，陆凛一把拽过沈砚护在身后。沈砚能感觉到他后背的肌肉绷得死紧，隔着两层衣料传来不正常的热度。

"地下三层。"沈砚压低声音，"密码是圆周率前九位。"电梯突然下坠时，他看见陆凛的军刀插进了控制面板。火花四溅中，对方冲他挑眉："双保险。"

冷柜弹开的巨响让所有人僵在原地。白雾弥漫间，沈砚数出至少二十具尸体坐了起来——不，是同一具尸体的二十个部分，被粗黑的手术线胡乱拼在一起。缝合护士转过身，针尖还穿着半截肠子。

"你他妈的好密码！"陆凛踹开扑来的断手，炸药引线已经咬在齿间。沈砚扑过去抢，两人滚作一团时，他闻到陆凛领口传来的血腥味，混着某种熟悉的松木香。

"不能炸！"沈砚的膝盖抵住对方大腿，"温度骤变会激活更多——"话音未落，缝合护士的针管已经扎进他肩膀。剧痛中，平板电脑自动弹出悬浮屏：

【打赏道具：止血绷带（50积分）】

陆凛的瞳孔骤然收缩。沈砚没犹豫，点击购买的瞬间，染血的绷带凭空出现，死死缠住护士的脖子。怪物嘶吼着后退，针管从沈砚皮肉里撕扯出来，带出一串血珠。

"低头！"陆凛的军刀擦着沈砚发梢飞过，精准钉进护士眉心。腐液喷溅中，沈砚看见自己手上的绷带正在变透明，浮现出模糊画面：爆炸的火光，漫天坠落的战斗机，还有......穿旧式军装的陆凛？

平板突然震动。匿名消息闪烁着红光：

"小心1983年的伤。"

沈砚抬头，正看见陆凛别扭地用右臂拉他起来，左臂那道隆起的位置，和记忆中火光里的弹孔分毫不差。

沈砚的指尖在平板上悬停，绷带上的画面已经消失，但视网膜上还残留着燃烧的机翼残骸。陆凛弯腰捡军刀时，左臂那道隆起在战术背心下格外明显。

"你手抖什么？"陆凛突然转头，刀尖挑起沈砚的下巴。沈砚这才发现自己的呼吸比平时快了三分之一拍，喉结滚动时能尝到铁锈味——是刚才针管带出的血。

电梯突然震颤着下沉。冷柜里的缝合尸体集体转向他们，手术线崩裂的声音像爆米花般噼啪作响。沈砚的平板自动弹出新提示：

【打赏目标更新：获取护士长的缝合针（200积分）】

陆凛的军刀在掌心转了个圈："看来要砍头。"他冲锋时左臂明显滞后半拍，沈砚突然拽住他后领往右一扯——三根钢针擦着太阳穴钉进墙里，针尾还连着肠线。

"82年产的缝合针。"沈砚扫过针尾刻痕，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和你受伤是同一年？"

陆凛的犬齿在黑暗里泛着冷光："巧合。"他甩开沈砚的手扑向护士长，却在挥刀瞬间突然僵住——沈砚看见他左肩胛骨的位置鼓起个拳头大的包，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

平板突然震动。匿名消息的红光映亮沈砚的瞳孔：

"他体内有东西在吃记忆"

沈砚的瞳孔骤缩。护士长的针管已经刺向陆凛后颈，他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却在相撞瞬间被陆凛反手按在墙上。腐臭的针尖离他眼球只剩三厘米，陆凛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别信那玩意。"

冷柜突然全部弹开。二十具尸体的手臂像蜘蛛腿般撑起躯干，关节反转着爬向他们。沈砚的平板疯狂闪烁：

【警告！记忆侵蚀度57%】

陆凛的军刀突然脱手，他单膝跪地，左臂的隆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移动。沈砚扯开他领口，看见锁骨下方有个正在渗血的数字：1983.02.17。

"操..."陆凛的瞳孔开始扩散，却突然咧嘴笑了，"原来你也会急。"他沾血的手指在沈砚脸上留下个血指印，身后护士长的剪刀已经剪向沈砚后颈。

沈砚点击了平板上的【记忆锚定】按钮。整个世界突然静止，只有陆凛胸口的数字在倒流——1983变成1978的瞬间，他听见脑海里响起机械音：

"记忆回溯启动，代价是——"

护士长的剪刀突然加速刺来。沈砚只来得及把陆凛推向电梯井，自己后背撞进一堆腐烂内脏里。黏稠的液体灌进领口时，他看见陆凛在坠落中对他做口型：

"别看我记忆"

沈砚的后背陷在腐肉堆里，黏稠的液体顺着脊椎往下爬。他盯着电梯井方向——陆凛坠落时扬起的灰尘里，有金属反光一闪而过。

"还活着？"平板突然震动，匿名消息跳出来：【记忆锚定剩余9秒】

缝合护士的剪刀离他眼球只剩半寸，腐臭的针管却突然转向，扎进自己脖颈。沈砚趁机滚开，看见护士的缝合线正在疯狂生长，像活物般缠住她自己的四肢。

电梯井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沈砚抓起平板冲向声源，屏幕上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异常记忆体入侵】

"操..."陆凛的声音从井底传来，带着砂纸磨过般的嘶哑。沈砚探头看去，军刀插在井壁三米处，刀柄上挂着条被割断的——绷带？那分明是护士服布料。

陆凛单膝跪在电梯轿厢顶部，左臂的绷带散开，露出皮肤下蠕动的黑色线头。那些线头正像活物般往他心脏位置钻，每次蠕动都带出暗红色的血珠。

"别看！"陆凛突然抬头，金发间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红光。沈砚的平板自动对焦放大——那根本不是反光，是陆凛右眼里浮现的微型数字：1983.02.17 03:15:22。

缝合护士的尖啸从背后逼近。沈砚正要跳下去，轿厢突然剧烈摇晃。陆凛军刀往控制面板一插，电梯竟开始上升，轿厢顶部的检修口"砰"地弹开，掉出个锈迹斑斑的——

"手术钳？"沈砚接住的瞬间，钳子突然咬住他虎口。鲜血滴在钳柄刻痕上，锈迹剥落露出两行小字："第七手术室/记忆切除专用"。

轿厢经过三楼时，窗外那具穿蓝外套的尸体突然转头。沈砚看清了那张腐烂的脸——是五分钟前跳窗的新人主播，可他的嘴角正以不可能的角度咧到耳根，露出和陆凛如出一辙的犬齿。

"抓紧！"陆凛拽住沈砚衣领往下一扯。手术钳"咔"地夹断偷袭的肠线，沈砚却盯着陆凛后颈——那里有块皮肤正在透明化，露出底下机械齿轮状的......记忆体？

平板突然黑屏，最后闪过半句话：【小心被吃掉的是你的——】

轿厢停在一楼。陆凛喘着粗气靠在操纵杆上，左臂的黑色线头已经消失，但沈砚分明看见他战术背心内侧鼓起个长方形轮廓——和档案室里那张被红线缝嘴的合影尺寸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