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那句冰冷的“送侧妃回西竹院”和毫不犹豫走向正院的背影，像淬了毒的冰针，深深扎进我心里，但奇怪的是，疼痛过后，竟生出一种近乎麻木的固执，他越是不让我等，我就越要等，仿佛只要我站在那里，守着那盏灯，就能证明我那份卑微的爱并非毫无意义。
于是，夜复一夜，无论刮风下雨，只要他书房亮着灯，我必定捧着一盏温热的花茶，固执地守在那株高大的梧桐树下，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影子。
起初，他只是无视，而陈锋像一尊门神，无声地隔开我和那扇透出温暖的门，后来，他偶尔出来，目光扫过我，带着明显的不耐和烦躁，但也只是皱皱眉，一言不发地离开。
直到那个下着小雨的春夜。
雨不大，依然带着冬天还没散完的湿冷，小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我捧着茶的手冻得几乎失去知觉，但书房的灯还亮着，我缩在树影里，固执地等着。
终于，书房门开了。萧凛走了出来，似乎要回正院，他看到我，脚步猛地顿住，昏黄的灯笼光映着他冷美的侧脸，那上面积聚了多日的烦躁终于爆发成了怒意。
“沈清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惊得后退一步，茶水晃了出来，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妾……只是给王爷送茶……喜欢王爷”
“本王说过多少次了？不需要！”他几步跨下台阶，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逼近，阴影完全笼罩了我，“收起你这套无用的殷勤！本王处理公务，不需要你在这里碍眼！更不需要你假惺惺地守在这里！”
“妾身……只是想……”
“想什么？！”他厉声打断，眼神锐利如刀，“想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引起本王的注意？沈清月，你入府的目的，本王心知肚明！你救了清漪，本王给你名分，已是仁至义尽！别得寸进尺！”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我心口窒息般的疼，原来在他眼里，我所有的等待和付出，都是“得寸进尺”的算计！我张了张嘴，想反驳，想告诉他我只是……只是想离他近一点，哪怕只能当个影子，可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滚回你的西院去！”他厌恶地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再让本王看到你在这里碍事，休怪本王不念情面！” 说完，他再没看我一眼，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带着一身寒意和怒气，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通往正院的风雪中。
风雪似乎更大了，我站在原地，捧着那盏早已冷透的茶，浑身冰冷僵硬，连眼泪都冻在了眼眶里。陈锋无声地站在不远处，像一尊冰冷的雕塑，无声地执行着“驱逐”的命令。
我像一具失了魂的躯壳，晃晃悠悠地回了西竹院，那一夜，我发起了高烧，手腕的旧伤也隐隐作痛，也好，我该学着放下，当初能入府也是乘人之危，他又怎么会喜欢上我呢，可是，明明当初他亲口说的长大了就来娶我的。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在彻底的冰冷和漠视中滑过，直到几天后，一个更深的夜晚。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粗暴的拍门声，如同惊雷般在西竹院死寂的夜里炸响！紧接着，院门竟被“砰”地一声大力踹开！
我惊得从床上坐起，心脏狂跳，借着昏暗的光线，我看到萧凛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身夜露的寒气，闯了进来！他脸色铁青，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焦灼。
“王……王爷？”云袖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扑通跪倒在地。
萧凛根本没理会她，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我，几步就跨到了我的床前，他身上那股冰冷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清漪……清漪又呕血了！昏过去了！”他的声音嘶哑紧绷，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恐慌，“太医说……说又是‘血枯髓竭’之兆！需要至亲之血！快！把你的血给我！” 他几乎是命令般地低吼，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我愣住了，姐姐又……？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手腕的旧疤仿佛在隐隐作痛。
“我……”我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失态的男人，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他第一次主动踏入我的院子，第一次这样“需要”我，却只是为了取我的血，去救他心尖上的人！
“还愣着干什么？！”萧凛见我迟疑，眼中戾气更盛，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捏得我腕骨生疼，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痛呼出声：“啊！疼……”
“疼？”他冷笑一声，眼神带着深深的讥讽和审视，“沈清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用你的血，换你的侧妃之位，换一个靠近本王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你又装什么？！”
他的话像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我最不堪的软肋，我嘴唇哆嗦着，想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辩解。
“本王没时间跟你耗！”他猛地将我往前一拽，我踉跄着差点栽倒，“陈太医就在外面！立刻取血！否则……”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但那冰冷的眼神已说明一切——否则，我连这冰冷的西竹院都待不住。
屈辱、疼痛、绝望……种种情绪瞬间将我淹没，我看着他因焦急而显得有些扭曲的俊脸，看着他眼中只有沈清漪的倒影，最后一丝微弱的挣扎也熄灭了。
“……好。”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认命的麻木，“我……取血。”
手腕那道丑陋的疤痕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陈太医熟练地割开皮肉，熟悉的剧痛传来，温热的血再次流入玉碗。
萧凛就站在一旁，紧紧盯着那流淌的鲜血，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那是救命的圣水。他甚至没有看我因失血而苍白颤抖的脸一眼。
血取完了。他立刻端起那碗融入了我鲜血的药引，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好生照顾侧妃。” 不知是对太医说，还是对跪在地上的云袖说。
我瘫软在云袖怀里，只觉得连灵魂都被抽空了，原来我在他眼里，真的只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工具。
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创伤让我病倒了几天，再起身时，听闻宫里要举办盛大的宫宴，庆祝边关大捷，萧凛作为摄政王，自然要携王妃出席。
暮色时分，他们还未回来，王府格外寂静，我知道他去了皇宫，也知道他必定会喝很多酒，但我再也不敢去书房外等候了。我蜷缩在西竹院冰冷的床上，用厚厚的被子裹紧自己，试图抵御从心底蔓延出来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夜已极深。我模模糊糊听见外面传来踉跄的脚步声，还有侍卫模糊的低语，我以为是萧凛和姐姐回来了，刚松了口气，却听到那脚步声竟歪歪斜斜地朝着西竹院来了。紧接着，院门被大力推开！
然后房门被推开，一股浓烈到刺鼻的酒气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我惊恐地坐起身，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我看到萧凛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他发冠微斜，玄色的蟒袍领口有些散乱，平日冷峻的面容因酒意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眼神更是迷离恍惚，不复平日的锐利清明，他定定地看着坐在床上的我，那目光像是在辨认，又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王……王爷？”我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往后缩，“您……您走错了，这里是西竹院，王妃的院子在……”
“清……”他含糊地吐出一个字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踉跄着向我扑来，“……漪？”
他把我当成了沈清漪！
巨大的羞耻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瞬间厄住了我，我后退，用力拍打他，想大声告诉他认错人了！
“王爷！您认错了！我是清月！沈清月！” 我慌乱地挣扎着，试图躲避他带着酒气的靠近。
“别……别动……”他含糊地说着，高大的身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将我压倒在锦褥上！沉重的男性身躯带着滚烫的酒气和浓烈的龙涎香气息，瞬间将我完全笼罩，那气息霸道而陌生，充满了侵略性。
“放开我！王爷！您看清楚！我不是姐姐！” 我惊恐地尖叫，双手抵住他坚实的胸膛，拼命推拒，可他力气大得惊人，一只手轻易地就抓住了我两只手腕，将它们死死按在头顶！另一只手则粗暴地去撕扯我单薄的寝衣！
“清漪……别走……别拒绝本王……”他滚烫的唇带着浓烈的酒气胡乱地印在我的颈侧、脸颊上，呼吸粗重而灼热，含糊不清地低喃着那个名字。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带来深深的屈辱！被他禁锢着，身体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扭动挣扎，眼泪汹涌而出：“不！不要！萧凛哥哥！你看清楚！我是沈清月！不是沈清漪！”
我的哭喊和挣扎似乎激怒了他，他动作一顿，迷离的醉眼带着一丝被冒犯的不悦，死死盯着我泪流满面的脸：“闭嘴……你是本王的王妃……不许哭……” 他低下头，带着惩罚意味的吻重重落下，堵住了我所有的哭喊和辩解。
浓烈的酒气和他霸道的**让我几乎窒息，挣扎的力气一点点耗尽，我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鬓角。剧烈的**仿佛让灵魂抽离了躯壳，在这寒夜陋室里、我承受着不属于自己的**
窗外，初春的雪沫无声地落下。
这一夜，风雪掩盖了所有的呜咽，他抱着我，口中呼唤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而我付出的，是仅存的、最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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