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棠那句脱口而出的国粹，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瞬间吸引了群众的目光。
沈泉锐正侧头听着金奎彬兴奋的絮语，闻声，目光倏然抬起，越过攒动的人头，帽檐下的视线带着某种训练有素的精准，瞬间锁定了声源。
金奎彬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好奇地眨了眨眼。
乔荞被江屿棠那声惊动吓得手一抖，菜单边缘被捏出细微的褶皱。
她顺着好友呆滞的目光回头，毫无防备地，撞进了一双隔着些许距离、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凝滞了一瞬。
乔荞只觉得一股热意从耳根蔓延开，脚趾在鞋里不自觉地蜷缩，面上却强自镇定，甚至挤出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哈喽，好久不见。”
沈泉锐似乎觉得这窘迫颇有趣味，口罩遮掩下，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他迈步，自然地引着金奎彬穿过几张餐桌，停在她们桌前。声音透过布料传来，带着点慵懒的磁性，敲在耳膜上：“来旅游？”
“嗯。”乔荞点头，算是承认了这显而易见的事实，顺势介绍，“我朋友，江屿棠。”
“你好。”江屿棠忙应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惊呼。
沈泉锐偏头，对身边一脸探究的金奎彬用韩语低声交代了一句：“中国的朋友。”
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金奎彬立刻恍然，笑容瞬间点亮了脸庞，眼睛弯成友好的月牙，朝她们热情地挥手，清脆的韩语问候流淌出来。
沈泉锐没理会同伴过分的热情，视线落在她们面前那份几乎原封不动的菜单上，下颌微抬：“需要帮忙吗？”
这话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陈述。
乔荞正对着天书般的韩文头疼，闻言如蒙大赦，立刻将菜单推过去：“正好，看不懂。”
金奎彬抢先凑近，手指雀跃地在几个菜品图片上跳跃，用韩语连珠炮似的推荐起来。
乔荞虽听不懂，但看那生动的表情也猜到大半，笑着用生涩的韩语回应：“真的吗？谢谢～”
沈泉锐的目光在乔荞那短暂绽放的笑容上停留一瞬，口罩下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往下撇了半分。
他伸出食指，在菜单上不轻不重地点了两下，语气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定论：“跟他说什么敬语。”视线转向等待的两人，“点这两个，够吃了。”
江屿棠在一旁看得分明，赶紧在桌下轻轻扯了扯乔荞的衣摆，同时对沈泉锐道谢：“麻烦你了。”
沈泉锐朝她略微颔首：“客气。”
他的目光掠过她们带着旅途疲惫却难掩兴奋的脸庞，最后在乔荞低垂的眼睫上停顿片刻，声音似乎比刚才放缓了些许，落在嘈杂的背景音里，几乎有些模糊：“玩得开心。”
说完，不再多言，示意金奎彬，两人便跟着服务员走向里间预留的位置。金奎彬还不忘回头，送上一个灿烂的告别笑容。
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乔荞和江屿棠才不约而同地、轻轻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肩线微微松弛下来。
◎章昊：平行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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