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潮水般涌来，璇玑的世界瞬间被剥夺了色彩与轮廓。耳边只剩器灵那句低语的余韵，“你看，连你的眼睛都选择背叛。”声音轻飘得如同一场梦，却让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试图稳住呼吸，但失明带来的恐惧如藤蔓攀附上心头。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住了她，掌心传来的温度熟悉又坚定。“别怕，我在这里。”司凤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要将她的慌乱一点点揉碎在空气中。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将她拉近了些，妖纹贴着她的皮肤泛起微弱的暖意。
“我的眼睛……”璇玑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她下意识伸手摸索，却被他轻轻握住手指，阻止了动作。
“暂时的。”司凤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会一直这样。”
然而，这番话并没有完全驱散她心底的阴霾。记忆中刚才的画面仍旧鲜活——琉璃心被强行分裂的场景、扭曲的身影、还有那个冷漠到令人心寒的事实：原来所谓的战神转世，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实验品。她闭上眼，却发现黑暗依旧笼罩，仿佛连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吞噬殆尽。
“你觉得，我是谁？”她突然问出口，声音很轻，却透着隐隐的颤抖。
司凤沉默了一瞬，随后低声回答：“你是褚璇玑，是我的……”
话未说完，一阵细微的能量波动打断了他的话语。璇玑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眉心血痕骤然传来刺痛，像是某种警告。与此同时，她听到司凤急促的吸气声，以及衣料摩擦的轻微响动。
“它在吸收你的生命力。”司凤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怒意。他迅速后退半步，将璇玑护在身后，同时抬手凝聚妖力形成一道屏障。然而，即便隔着屏障，她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正逐渐逼近。
器灵的脚步声极轻，几乎听不见，可每一步都像踩在璇玑的心尖上。那种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更可怕的是，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流失。
“为什么？”璇玑咬紧牙关，努力维持镇定。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狼狈不堪。她讨厌这种无力感，比任何时候都讨厌。
“因为只有真正的战神才能承载完整的琉璃心，而你需要舍弃那些多余的情感。”器灵的回答平静得近乎残忍，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多余？”璇玑冷笑了一声，尽管笑得很勉强，却透着倔强，“如果这些情感是多余的，那你为什么要用它们来折磨我？”
器灵没有立刻回应，空气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凝滞。片刻之后，她终于开口，语气中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你以为这是折磨吗？不，这只是开始。”
就在这一瞬间，璇玑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灼热，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脉搏跳动顺着掌心传来。那是司凤的腕骨，他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握住了她的手，用一种极其轻微的力度提醒着她：他还在这里，他们还在并肩作战。
“别听她的。”司凤的声音低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砸进深潭里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涟漪。他的另一只手悄然覆上她的眉心，指尖传递出的温暖似乎稍稍缓解了血痕处的疼痛。
“你能听见我的心跳吗？”他忽然问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璇玑愣了一下，随即屏住呼吸，试图捕捉周围的声音。起初，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混乱且急促，但渐渐地，另一个节奏缓慢而有力地融入其中——那是司凤的心跳，与她的截然不同，却又莫名契合。
“嗯。”她点了点头，声音虽小，却透着些许安心。
“那就记住这个节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忘记。”他说完，稍稍收紧了握住她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很快被打破。璇玑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吸力从四面八方袭来，身体仿佛被无数细密的针扎穿，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与此同时，她耳畔响起器灵低低的笑声：“真有趣，你们竟然还想抵抗。”
司凤显然也察觉到了异样，他迅速将妖力注入两人之间的屏障，但效果并不明显。相反，璇玑的生命力流失速度似乎更快了，甚至连站立都变得吃力。
“放开我。”她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他牢牢抓住。
“不行。”他的回答简短却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他的掌心已经开始渗出汗珠，却依旧稳稳地扣住她的手腕。
就在这时，璇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漫天火雨中，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那人伸出手，似乎在触碰什么，又像是在告别……
“那是谁？”她喃喃自语，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谁？”司凤蹙眉追问，语气中多了几分警觉。
“我不知道……”璇玑摇了摇头，额角沁出冷汗。她想继续描述，却发现那幅画面已经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烈的头痛。
“别再去想了！”司凤的声音骤然提高，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他抬起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太阳穴，试图帮她缓解痛苦。然而，他的动作刚落，器灵便发出一声嗤笑。
“真是天真，你以为这样就能保护她？”器灵的声音冰冷刺骨，“她的生命本就是琉璃心的一部分，早晚都会回归本质。”
此言一出，璇玑全身猛地一僵。她抬起头，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器灵的目光正死死盯着自己。那种注视让她浑身不自在，仿佛整个人都被剖开晾晒在阳光下，毫无遮掩。
“所以呢？”司凤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危险的意味，“你想怎么样？”
器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说道：“让她放弃肉身，成为纯粹的战神之力。这样一来，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不可能！”司凤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震得空气都在颤抖。他将璇玑往怀里带了带，像是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一般。
“为什么不可能？”器灵反问，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难道你愿意看着她继续承受这种痛苦？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璇玑心上。她愣住了，脑海中不断回放器灵的话，竟一时分不清真假。或许，她说的是对的？如果真的可以结束这一切，是不是值得尝试？
“璇玑，别信她。”司凤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加低沉，也更加坚定。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答应过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现在，轮到你相信我一次。”
这番话像是一道光，穿透了迷雾，将璇玑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他的手，用尽全力说道：“好，我相信你。”
话音刚落，璇玑忽然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苏醒了。那是一种陌生却又熟悉的力量，沿着她的血脉缓缓流淌，最终汇聚在眉心的血痕处。下一秒，一道金色的光芒自血痕迸发而出，直冲云霄。
器灵显然没料到这一变故，惊呼了一声后迅速后退。而璇玑则感到视野逐渐恢复，眼前的黑暗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模糊的轮廓和斑驳的光影。
“这是……怎么回事？”她眨了眨眼，声音中透着惊讶。
“看来，我们的联系比想象中更深。”司凤松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然而，他的目光很快扫向不远处的器灵，神色再次变得警惕起来。
器灵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她盯着璇玑眉心的血痕看了许久，最终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很好，看来游戏才刚刚开始。”
说完，她的身影逐渐淡去，最终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她走了？”璇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暂时是。”司凤点了点头，却没有放松警惕。他的目光依旧紧锁在器灵消失的方向，仿佛随时准备应对新的威胁。
然而，就在两人以为危机解除时，璇玑突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从脚下传来。地面开始微微震动，裂缝中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这是什么？”她皱起眉头，不安地看向司凤。
“不好说，但肯定不是好事。”他沉声回答，同时将璇玑护在身后。妖纹再次浮现，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为两人撑起一道防护屏障。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伴随着隐约的咆哮。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存在正在逼近。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司凤低声说道，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璇玑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抬头望向远方，尽管视线还未完全恢复，却能隐约看到天空尽头浮现出一道幽蓝色的光芒。光芒中似乎有什么高耸入云的建筑，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锁链。
“那是轮回塔……”她喃喃道，声音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还记得它？”司凤转头看向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璇玑摇了摇头，眉心的血痕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我只是……感觉它好像在呼唤我。”
司凤沉默了一瞬，随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一起面对。”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透着一份默契和信任。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宁静中，脚下的震动愈发剧烈，裂缝中冒出的黑烟也开始凝聚成实质般的阴影。
“看来，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璇玑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透着坚定。
司凤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眉心的血痕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两人迈步向前，脚下的大地却在这时突然裂开一道深邃的缝隙，从中浮现出无数根闪烁着诡异符文的锁链，每一根都直指他们的方向。
“这些是轮回塔的禁制！”璇玑惊呼一声，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
司凤迅速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别怕，跟着我的妖纹走。”他说完，抬起手腕，妖纹上的金光骤然明亮起来，化作一条细长的光带，指向某个方向。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行动时，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自虚空中传来：“你们终于来了，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灰袍的老者缓缓显现出来。他的脸上布满岁月刻下的皱纹，双眼却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一切。
“你是谁？”司凤警惕地问道，将璇玑护得更紧。
老者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璇玑眉心的血痕。“你的琉璃心，承载着比你想象中更重要的秘密。而他……”他又转向司凤，目光意味深长，“他的血脉，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
璇玑心头一震，还未及开口，老者的身影便逐渐淡去，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只有真正理解彼此的人，才能走出这片迷雾。”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周围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原本空旷的虚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镜厅，每面镜子中都映照出不同的画面——有的是璇玑历世轮回的记忆，有的则是司凤守护她的片段。
“这些都是我们的过去……”璇玑喃喃道，目光落在其中一面镜子上。镜中，少年时期的司凤站在堕神台下，仰望着高台上冷漠的战神，眼中满是倔强与执着。
“是啊，都是过去。”司凤轻声回应，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苦涩。“但现在的我，只想保护好未来的你。”
璇玑抬头望向他，眼眶微微湿润。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镜厅中央忽然浮现出一道金色的门户，门内传来阵阵奇异的波动。
“那是出口。”司凤松开她的手，指着那扇门，“我们必须进去。”
“可是……”璇玑犹豫了一下，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你的伤……”
“没关系。”司凤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只要你还在身边，我就不会倒下。”
璇玑深吸了一口气，最终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向那扇门，就在踏入的一瞬间，背后的镜厅轰然崩塌，化作无数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门内的世界漆黑一片，只有远处隐隐约约闪烁着一点幽蓝的光芒。那光芒似乎蕴含着某种召唤，令人心生悸动。
“我们……真的能走到最后吗？”璇玑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一定能。”司凤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无比。“无论前方有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一起面对。”
然而，就在他们朝着那点光芒迈进时，脚下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紧接着，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以为，可以这么轻易地离开这里吗？”那人影开口，声音清冷而熟悉，却让人不寒而栗。
璇玑和司凤同时愣住，定睛一看，竟然是玲珑。她的双眸泛着诡异的琉璃色，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姐姐，好久不见。”玲珑轻声道，语气中透着几分嘲讽与悲哀。“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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