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离边境的风,刮骨刀般凛冽,卷着细碎的雪沫,抽打在官道旁一株株枯树上,呜咽作响。一辆风尘仆仆、看似寻常商人所用的青蓬马车,碾过冻得硬邦邦的积雪,“吱呀”一声,停在了那座挂着“雪落山庄”破旧招牌的客栈前。
“公子,到了。”扮作随从模样的阿离利落地跳下车辕,动作干净利落。她面色沉静,眼睛确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随后,她迅速撑开一把大伞,撑在马车旁,等沈昭明下马车。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掀开。一个身着墨色华服的“少年”探出身来。他身形颀长,外罩一件厚实的玄色貂裘大氅,领口镶着一圈深灰色的风毛,衬得一张脸愈发白皙如玉。乌发用一根简单的墨玉簪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她审视着这个所谓的“雪落山庄”,略一挑眉,随后踏着车夫放下的矮凳下了马车。
沈昭明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客栈破败的大门上,唇线抿得极紧,下颌线绷出一道冷硬的弧度。吞并北离与南诀的野心,如同蛰伏在冰层下的猛兽,在她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无声咆哮。北离,她来了。
“哎哟,二位爷,快请进快请进!这鬼天气,冻死个人!”伙计连忙将门拉开些,侧身让开,“是打尖还是住店?”
阿离上前,走到柜台前,用刻意压低的、略显沙哑的男声开口:“掌柜的,住店。两间上房。”
“上房?怕是没了。”萧瑟慵懒又带着点磁性的声音,像冬日午后晒暖的猫,慢悠悠地从柜台方向飘了过来。他穿着件价值不菲的狐裘,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用指尖拨弄着算盘珠子。姿态闲散,仿佛全身骨头都懒洋洋地搭在椅背上,一头墨发随意束着,几缕碎发垂落额前。他抬起了眼。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本该是风流多情的形状,此刻却盛满了冬日湖泊般的慵懒和洞悉一切的、若有似无的玩味。他的目光落在沈昭明身上,像羽毛般轻轻扫过她过于俊美的脸庞、修长的脖颈、裹在厚重貂裘下略显单薄的肩线,最后定格在她那双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眸上。
沈昭明平静地和他对视,两人视线交汇处涌动的是初次交锋的暗流。
打断二人视线交锋的,是一身着凤凰火的红衣少年,他风风火火地点了晚面,又风风火火地打跑了强盗,最后还要还萧瑟水灵灵的五百两。
沈昭明静静地看着这出闹剧。那红衣少年,莽撞、热情、心思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为了素不相识的人仗义相助,在她看来,这种“侠义”行为,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愚蠢。然而,这种愚蠢里,却又透着一股……奇异的生命力?一种她所熟悉的理论与权谋之外,鲜活的、属于“江湖”的傻气。
这让她忽然想起临行前,父皇在御书房那场深谈的结尾。威严的帝王褪去了几分朝堂上的冷硬,眼中带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昭昭,你此去北离,身负重任,父皇望你时刻以国之大业为重。但……”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宫墙,望向遥远的江湖,“莫要……彻底失了少年人的纯真。身在江湖之时,就活得畅快些吧。你天资卓绝,武学与才学皆是举世罕见之才,父皇甚慰。但若真论起来,纸上谈兵终觉浅,少了些真枪实棍的磨练,少了些……人间烟火的滚烫。”
当时她不解。纯真?畅快?这些词与她谋划的宏图霸业、与冰冷的帝王厚黑学、与《孙子兵法》的精妙算计格格不入。她早已通过那个神秘的系统,将无数典籍智慧刻入脑海,洞悉人心权术如同掌上观纹。但父皇所指的“磨练”与“烟火气”,却始终像隔着一层薄纱,难以真切把握。她理解人类的贪婪、恐惧、野心,却难以共情那些基于“情义”、“热血”、“愚蠢坚持”而生的行为。
进入这个小世界这些年,凭借系统的辅助和她自身的天赋异禀,她的武学修为早已至自在地境巅峰,内力长期积攒却无法突破,离那玄妙的逍遥天境仅一步之遥。她的大脑如同精密的仪器,熟读并解析着《孙子兵法》的诡道,《韩非子》的术势,《鬼谷子》的纵横捭阖……然而,此刻看着那个红衣少年亮晶晶的眼睛,她心底那层名为“不解”的薄纱,似乎被这鲜活的一幕轻轻撩动了一下。
或许……她该一同前往雪月城,那个汇聚了北离年轻一代顶尖高手、充满了热血与”侠义“的地方,而且,目标人物,不也要去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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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少年歌行写完的话要好大的篇幅,我只能拼命把它压缩,但是凸显我们妹宝人设的描写我又不想删去,写小说好难,那些太太们还是太强了。
且看我们妹宝如何玩转朝堂与江湖(如果我能把它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