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人坐上了唐莲的马车,徒留雷无桀一人在外驾车。
炭火噼啪作响,唐莲忽地说:“诸位,在下唐莲,此行身负要务,不得不慎。萍水相逢即是缘分,但职责所在,需知根知底方能安心同路。烦请几位简单亮个身份,唐某在此谢过。”
雷无桀将自己火红的脑袋探进车内,朗声道:”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大师兄!我这趟就是奔着雪月城拜师去的,以后你就是我大师兄!“
唐莲轻笑,”雷兄弟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剩下三位……“
萧瑟只是抬指轻叩车壁,”我只是个寻常客栈的老板,你与其怀疑我,倒不如好好盘问盘问他们二人。“话说着,萧瑟和唐莲便把目光投向了沈昭明与阿离二人。
”我说了,我只是北上做生意的寻常商贾。阿离是我的侍从。”沈昭明皱眉,这萧瑟……她尚未寻他的晦气,他倒先如影随形地缠上来了?
萧瑟指尖轻捻温热的杯壁,眸光如探针般刺向沈昭明,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寻常商贾?可我瞧着,北上的商队,哪个不是仆从如云、车马喧嚣?二位这行囊……未免也太‘轻车简从’了些。” “轻车简从”四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玩味的质疑。
阿离不卑不亢地上前半步,声音平稳如古井无波:“我家少爷此行,是去北离与故交交割旧契、厘清账目,并非采买贩运,故而不需繁重车驾。仆从阿离一人,足矣。”
“好一个‘足矣’!阿离兄弟……”萧瑟眼神锐利地扫过阿离垂在身侧的手,又落回他看似恭顺的肩颈线条,”我瞧你虽垂首敛目,但气息绵长沉厚,指节匀亭有力,隐有内劲流转的痕迹,内息圆融,这分明是内息臻于化境,踏入了——逍遥天境!”
萧瑟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并非针对阿离,而是锁定了她身侧的主子沈昭明,“萧某孤陋寡闻,倒要请教,是哪路神仙般的商贾,竟能驱策一位逍遥天境的大高手……甘为仆从?!”
话音落下,马车内一片死寂。风雪声似乎都被这石破天惊的质问压低了。沈昭明握着茶杯的指节,在无人可见的阴影里,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身旁唐莲的目光,早已变得警惕又危险。
沈昭明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思索瞬息,”那口黄金棺材于我,确实毫无用处。若我真对其有所图谋,便不会选择与诸位同乘一车了。那非智者所为。“
车内依旧沉静,但那份剑拔弩张的紧绷感因她这近乎直白的表态而缓和了半分。
“倒是萧老板这双眼睛……” 沈昭明话锋一转,眼中带上几分玩味的探究,声音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上位者的审视,“明察秋毫,洞若观火,阅尽人间百态却甘守一间小小客栈?萧老板的‘普通’,当真是耐人寻味。”
“宿主!冷静!” 系统在她脑中尖声提醒,“他是萧楚河!稳住!”
沈昭明眼睫微垂,敛去眸中过于外露的锋芒。再抬眼时,那份审视已悄然褪去,转为权衡后的平静。
沈昭明自然地侧过头,看向一直沉默倾听的唐莲,声音恢复了旅途应有的平和:“话说回来,唐兄,我们这是要去哪。”
唐莲的声音依旧带着警惕,简短答道:“三顾城,美人庄。”
“美人庄么……” 沈昭明低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上又轻轻划了一圈。她身旁侍立的阿离适时地为她续上半盏热茶。她没有再看萧瑟,仿佛方才的针锋相对只是旅途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只是那平静之下,酝酿着更为庞大的图谋。
合作的大门并未关上,主动权,她必须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