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时，林软正用没受伤的左手笨拙地给沈屹廷削苹果。男人靠在病床上笑得肩膀直抖，石膏裹着的左臂吊在胸前，右手还不老实地点着她手机屏幕——上面是她偷偷存的合照，他穿着浴袍顶着鸡窝头，她咬着他的肩膀傻笑。
"沈太太这削苹果技术，"他突然伸手捏她脸颊，被她躲开时顺势抓住她的手腕往唇边送，"是跟幼儿园老师学的？"
齿尖擦过她腕间的红痕，林软手里的苹果"咚"地滚到被子上。窗外的雪夹着冰碴子砸在玻璃上，病房里的暖气开得太足，她觉得耳垂发烫。
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屹廷迅速松开手坐直身体。门被推开的瞬间，林软看到门口站着的中年男人——和沈屹廷有七分像，就是眉眼间更冷，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手里的拐杖在地板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爸。"沈屹廷声音没什么起伏，垂眼去捡滚到腰侧的苹果。
沈父没看他，目光像探照灯扫过林软。小姑娘穿着洗得发白的小熊卫衣，牛仔裤膝盖上还沾着点泥点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名门闺秀。
"沈家门风，"拐杖又敲了敲地板，"什么时候需要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来伺候了？"
林软攥紧衣角往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输液架发出轻微的叮当声。沈屹廷突然伸手将她拉到身后，石膏撞在床沿发出闷响："我的事，您不用管。"
"不用管？"沈父冷笑一声，从助理手里拿过文件夹甩在被子上，"为了个女人搞垮公司，沈家百年基业要毁在你手里？"
文件夹散开的照片里，林软穿着高中校服站在浅水湾的老屋门口，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她这才发现，原来从遇见沈屹廷的第一天起，她的一切就早被查得清清楚楚。
"挺有手段。"沈父突然转向她，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结了冰，"肚子里要是有了种就直说，别想着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嫁进沈家。"
林软的脸唰地白了，手指抠进掌心。沈屹廷挡在她身前，左手的石膏差点戳到沈父脸上："说话放尊重。"
"尊重？"沈父气得发抖，拐杖把地板戳得咚咚响，"等你妈从国外回来，看她怎么收拾你！"
门被甩上的瞬间，林软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沈屹廷转身抱住她时，她才发现自己在发抖，像只被暴雨淋湿的小猫。
"怕什么？"男人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有我在。"
林软把脸埋在他没受伤的胸口，听见他心跳得又快又急。想起沈父那些刻薄的话，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涌出来："我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你......"
"呸呸呸。"沈屹廷捏着她下巴让她抬头，指腹擦过她湿漉漉的睫毛，"我家软软哪里不好？长得漂亮性格好，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容易被坏人骗。"
他突然低头咬她嘴唇，尝到眼泪的咸味时动作放轻了些："别哭了，再哭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林软被他说得一愣，伸手摸自己脸："我没化妆......"
病房门又开了，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进来，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轻咳两声。沈屹廷若无其事地松开手坐好，还不忘帮林软把凌乱的刘海捋顺。
护士量体温时，林软盯着沈屹廷石膏上的小猫简笔画发呆。那天在剑桥公寓，她也是这样趴在墙上画猫咪，沈屹廷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呼吸喷在她耳朵后面。
"在想什么？"沈屹廷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呵气如兰，"想我昨天晚上怎么'欺负'你的？"
林软的脸瞬间红透，伸手捶他没受伤的胳膊。护士在旁边偷笑，她更觉得不好意思，抓起苹果就往卫生间跑。
水龙头哗哗流着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嘴唇还有点肿，脖子上的红痕被卫衣领子遮着，只能看到一小片暧昧的粉红。想起昨晚在机场酒店，沈屹廷把她抵在墙上亲吻，石膏不小心撞在她腰上，疼得她差点哭出来，结果他反而咬着她耳朵说："软软叫起来真好听......"
"林小姐？"门外传来敲门声，"沈总让我送来的衣服。"
林软打开门，看到沈屹廷的助理拿着个奢侈品购物袋站在门口。袋子里是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还有双看起来就很贵的高跟鞋。
"沈总说，下午有个重要的家庭聚会，"助理推了推眼镜，"让您打扮得漂亮点，给他长长脸。"
林软摸着柔软的面料心里发慌。她从小到大只穿过校服和淘宝买的便宜衣服，这种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套装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替我谢谢沈总，"她小声说，"但是我......"
"沈总说了，如果您不肯穿，"助理面无表情地打断她，"他就亲自帮您穿。"
林软的脸又红了。想起沈屹廷那双不老实的手，她赶紧把袋子抱进怀里："我穿，我穿还不行吗......"
换衣服的时候，林软对着镜子发愁。裙子腰太细，拉链怎么都拉不上去。她正着急的时候，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沈屹廷靠在门框上笑："需要帮忙吗，沈太太？"
"你怎么进来了！"林软吓得转身捂住胸口，裙子瞬间滑到腰上，露出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
沈屹廷的眼神暗了暗，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别动，我帮你拉。"
温热的手指擦过她的后背，林软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不断升高。拉链慢慢往上拉，男人的下巴搁在她肩上，呼吸喷在她脖子上："软软身材真好......"
"沈屹廷！"林软推开他，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你再这样我就不去了！"
沈屹廷低笑着妥协，帮她整理好裙摆："好了不逗你了。走吧，让我看看我的小公主有多漂亮。"
站在镜子前，林软几乎认不出自己。精致的套装衬得她肌肤胜雪，长发被挽成优雅的发髻，脸上化着淡妆，看起来又温柔又大方。
"好看吗？"她小声问，有点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摆。
沈屹廷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好看，我的软软怎么都好看。"他突然低头在她耳边说，"就是裙子有点短，回去我得好好'检查'一下......"
林软的脸又红了，伸手捶他："你正经点！"
家庭聚会设在沈家老宅，一座看起来就很有年代感的四合院。院子里种着几棵老槐树，枝桠上还挂着未融化的积雪。
下车的时候，沈屹廷突然弯腰把她抱起来。林软吓得搂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呀！别人会看到的！"
"看到就看到，"沈屹廷低头咬她嘴唇，"我的女人，我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他抱着她走进正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们身上。林软看到沈父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旁边还坐着几位长辈，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不屑。
"屹廷，你这是做什么？"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开口，"快把这姑娘放下来，成何体统！"
沈屹廷置若罔闻，抱着林软走到沈父面前："这位是林软，我未来的妻子。"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沈父气得手里的茶杯差点摔在地上："沈屹廷！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娶林软。"沈屹廷毫不畏惧地迎上父亲的目光，"我爱的人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变。"
林软的心跳得飞快，却还是鼓起勇气抓住沈屹廷的手："伯父，我知道我配不上屹廷，但是我会努力做个好妻子，好好照顾他......"
"够了！"沈父打断她，拐杖狠狠敲在地上，"我们沈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说话了！"
"爸！"沈屹廷将林软护在身后，"软软不是外人，她是我认定的人！"
"你要是敢娶她，就永远别回沈家！"沈父气得浑身发抖。
沈屹廷毫不犹豫地回答："好。"
大厅里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没想到沈屹廷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沈家。林软也惊呆了，拉着沈屹廷的衣角小声说："屹廷，你别冲动......"
沈屹廷转身抱住她，声音温柔却坚定："我没冲动。没有沈家，我照样能给你幸福。"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相信我。"
林软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用力点头："嗯，我相信你。"
沈父气得拂袖而去，家庭聚会不欢而散。走出老宅时，林软看到沈屹廷的助理开车过来，递给他一个文件袋："沈总，这是您要的东西。"
沈屹廷打开文件袋，里面是股权转让协议和一张银行卡。他把银行卡递给林软："拿着，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富婆了。"
林软愣愣地接过银行卡："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屹廷笑着揉她头发，"就是想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
坐在车里，林软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更没想到沈屹廷会为了她放弃沈家。
"对不起......"她小声说，"都是因为我......"
"说什么傻话。"沈屹廷打断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他把她的手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别胡思乱想，有我在。"
车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沈屹廷牵着林软走进去。总统套房宽敞而豪华，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夜景。
"累了吧？"沈屹廷帮她脱下外套，"去洗个澡放松一下。"
林软点点头，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她却怎么都放松不下来。想起沈父愤怒的眼神和沈屹廷坚定的承诺，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洗完澡出来，林软看到沈屹廷靠在床头看文件，左手的石膏已经拆了，露出结实的臂膀。他抬起头，看到她穿着浴袍站在门口，眼睛亮晶晶的像只小鹿。
"过来。"他招招手。
林软走过去，坐在床边。沈屹廷放下文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在想什么？"
"我在想，"林软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们以后要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沈屹廷抚摸着她的长发，"你不是喜欢剑桥吗？我们可以回去，我陪你读书。"
"真的吗？"林软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当然是真的。"沈屹廷低头吻她，"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陪你。"
这个吻温柔而缠绵，带着浴室的水汽和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林软闭上眼睛，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生涩地回应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林软的脸颊通红，呼吸急促，眼神迷离地看着沈屹廷。
"小妖精，"沈屹廷低头咬她的唇，声音沙哑，"再这么看我，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林软的脸更红了，低下头不敢看他。沈屹廷低笑一声，伸手关掉床头灯。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勾勒出两人亲密的轮廓。林软蜷缩在沈屹廷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觉无比安心。
她知道，未来的路可能会很艰难，但只要有沈屹廷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第二天早上，林软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外婆慈祥的声音："软软啊，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外婆？"
林软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外婆，我好想你......"
"傻孩子，哭什么。"外婆笑着说，"我听隔壁的张阿姨说，你交男朋友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外婆看看？"
林软看了眼熟睡的沈屹廷，脸颊发烫："外婆，等我回去再跟你说......"
挂了电话，林软发现沈屹廷已经醒了，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在跟谁打电话呢？"
"没什么......"林软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沈屹廷突然坐起身，将她拉进怀里："想去看外婆？"
林软点点头："嗯，我好久没回去了......"
"那我们明天就回香港。"沈屹廷抚摸着她的长发，"我陪你一起去看外婆。"
林软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沈屹廷低头吻她，"我还得去拜访未来的外婆呢。"
林软的心里暖暖的，她靠在沈屹廷怀里，嘴角忍不住上扬。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回到香港那天，阳光明媚。林软牵着沈屹廷的手，站在浅水湾的老屋门口，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外婆看到他们，笑得合不拢嘴。她拉着沈屹廷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地点点头："真是个帅小伙，我们家软软有福气了。"
林软的脸颊发烫，沈屹廷却大方地说："外婆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软软的。"
午饭很丰盛，都是外婆的拿手菜。沈屹廷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停地给林软夹菜，看得外婆眉开眼笑。
吃完饭，林软挽着沈屹廷的手在海边散步。海风轻轻吹拂着她的长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沈屹廷，"林软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谢谢你。"
"谢我什么？"沈屹廷笑着问。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林软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我爱你。"
沈屹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弯腰抱起林软，在沙滩上转了个圈："傻瓜，跟我说什么谢谢。我爱你，林软，永远。"
海浪拍打着沙滩，留下一串串脚印。阳光、沙滩、海风，还有身边的爱人，林软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沈屹廷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因为她相信，他们的爱情会像这沙滩上的脚印一样，永远留在彼此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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