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竞赛前的最后一个课间，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在陆燎原的课桌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他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目光第三次瞥向教室门口——林听寒被物理老师叫去办公室做最后的赛前指导，已经去了整整二十分钟。
"喂，瞎眼羊。"陆燎原突然直起身，用笔帽戳了戳前排夏昭洋的后背，"你说我给林听寒发个加油短信怎么样？"
夏昭洋慢悠悠地转过身，一脸嫌弃："陆哥，你们就隔着一个座位，喊一嗓子不就行了？用得着发短信？"
"你懂个屁！"陆燎原踹了一脚他的椅子，力道刚好让夏昭洋往前晃了晃，"这叫仪式感！懂不懂？"
夏昭洋做了个夸张的呕吐表情："呕——还仪式感，你俩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滚蛋！"陆燎原抓起橡皮作势要砸，夏昭洋立刻抱头鼠窜地转了回去。
教室里嘈杂一片，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陆燎原掏出手机，点开和林听寒的聊天界面——上一条还停留在三天前，林听寒发来的【实验数据已核对完毕。】而他回了个【OK】的手势。屏幕上的对话记录少得可怜，大多数都是关于学习的内容，简短又公式化。
陆燎原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打下一行字：【寒寒子，物理竞赛加油！考不好也没关系，大不了我请你吃火锅！】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他的心跳突然加速，手心沁出一层薄汗。这个称呼是他一时兴起想的——"寒寒子"，既带着调侃，又莫名透着几分亲昵。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推开。林听寒抱着一摞参考资料走进来，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陆燎原注意到他的校服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在布料下亮起微弱的光。
林听寒放下资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陆燎原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反应。
林听寒的表情依然平静，但陆燎原敏锐地发现他的耳尖微微泛红。更让他意外的是，林听寒没有回复消息，而是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折叠起来。
"卧槽..."陆燎原小声嘀咕，"他不会是要..."
话音未落，一个纸飞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砸在陆燎原额头上。
"靠！"陆燎原手忙脚乱地接住差点掉落的飞机，抬头对上林听寒平静的目光，"林听寒！你暗算我！"
林听寒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陆燎原熟悉的、近乎恶作剧般的光芒："噪音干扰。"
教室里几个同学看到这一幕，发出善意的哄笑。陆燎原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他气呼呼地展开纸飞机，发现里面写着一行工整的小字：【专心上课。放学后实验楼303见。——L】
更让他惊讶的是，纸的背面还画了一个简易的电路图，旁边标注着"重点复习"几个字。电路图绘制得极为精细，连每个电阻的阻值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这算什么？"陆燎原抖着纸条，故意提高音量，"约我去小黑屋补课？"
林听寒已经坐回座位，头也不抬地整理笔记："随你怎么想。"
陆燎原正想继续贫嘴，突然注意到纸条角落还有一行几乎看不清的极小字迹：【如果敢迟到，火锅取消。】
他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林听寒居然记得他刚才短信里提到的火锅。这个发现让他的胸口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喂，"陆燎原用笔帽戳了戳林听寒的手臂，声音不自觉地放轻，"纸飞机折得不错啊，练过？"
林听寒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墨水晕开一个小小的圆点："小时候经常折。"
"为什么？"陆燎原追问，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林听寒沉默了一会儿，陆燎原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就在他准备放弃时，林听寒轻声说道："医院无聊。"
这四个字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陆燎原心上。他突然想起那道疤痕，和每周五雷打不动的医院行程。无数问题在脑海中盘旋——那道疤是怎么来的？他的心脏现在还好吗？为什么每周都要去医院？
但看着林听寒微微绷紧的下颌线，陆燎原最终只是把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回原样，塞进了课本扉页。纸飞机的折痕已经有些磨损，他尽量按照原来的痕迹重新折好，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放心，"他压低声音，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保证准时到。"
林听寒的笔尖在纸上流畅地移动，没有抬头，但陆燎原分明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像素点的高度。
上课铃响起，物理老师大步走进教室。陆燎原难得没有开小差，而是盯着那个被重新折好的纸飞机发呆——它的机翼有点不对称，左翼比右翼稍微宽一些，像是折的人故意为之。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纸飞机在桌面上投下一道小小的影子。陆燎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个影子。纸飞机的轮廓在他的课本上微微颤动，像是一个未说出口的约定，又像是一颗正在萌芽的种子。
这算不算他给我的第一个礼物？
这个念头突然闯入脑海，让陆燎原的耳根一阵发烫。他赶紧摇摇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黑板。但那个歪歪扭扭的纸飞机就像在他心里扎了根，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整节课上，陆燎原的思绪都在飘忽。他时不时瞥一眼课本里夹着的纸飞机，又迅速移开视线，生怕被人发现。林听寒则一如既往地专注听讲，偶尔在笔记本上记下重点，看起来完全不受影响。
但陆燎原注意到，每当老师转身写板书时，林听寒的目光会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阳光在他的镜片上跳跃，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有微微抿紧的嘴唇透露出一丝紧张——这是陆燎原花了几个月才学会辨认的细微表情。
下课铃响起，林听寒迅速收拾好书包，起身时看了陆燎原一眼。那眼神很轻，像一片羽毛扫过，却让陆燎原立刻会意。
"实验楼303是吧？"陆燎原咧嘴一笑，"给我五分钟，我去小卖部买点吃的。"
林听寒点点头，转身离开教室。陆燎原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追到走廊上："喂！你喜欢喝什么饮料？"
林听寒停下脚步，略微思考了一下："矿泉水。"
"太没劲了吧！"陆燎原夸张地叹气，"竞赛前应该补充糖分！可乐？果汁？"
"......"林听寒犹豫了一会儿，"柠檬茶。"
陆燎原的眼睛一亮："收到！"
他转身冲向小卖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买些什么。柠檬茶是肯定的，再买点面包当简易晚餐，也许还可以带包薯片......
跑到一半，陆燎原突然刹住脚步。他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自己发的那条"寒寒子"，又看了看林听寒回复的纸飞机，一种奇妙的感觉在胸口蔓延。
这算不算我们的第一个秘密？
阳光依然明媚，校园里的樱花开始飘落。陆燎原站在樱花树下，看着粉白的花瓣随风飞舞，突然觉得这个普通的午后，似乎藏着什么特别的东西，等待他去发现。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放回口袋，加快脚步向小卖部跑去。纸飞机在他的课本里安静地躺着，而他的心跳，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又快又轻，像那只纸飞机一样，随时准备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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