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九点四十五分，陆燎原站在天文馆门口，不停地看表。他今天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却没想到林听寒比他还早——那人已经等在售票处，正低头翻看一本小册子。
晨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落在林听寒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衬得肤色越发白皙，整个人像是被包裹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
"早啊！"陆燎原小跑过去，声音不自觉地放轻，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林听寒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你居然提前到了。"
"那当然！"陆燎原得意地晃晃手里的票，"我网上预约的，不用排队。"
林听寒合上小册子，陆燎原瞥见封面写着《火星地质演化简史》。
"这么用功？"他笑着打趣，"出来玩还带功课？"
"习惯。"林听寒将小册子塞进背包，动作顿了顿，"......要看看吗？"
这个小小的分享让陆燎原心头一暖。他接过小册子随手翻了几页，里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几乎覆盖了所有空白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
"哇......"陆燎原指着一段批注，"这里写'此处数据有误'，你连天文馆的资料都敢质疑？"
林听寒推了推眼镜："科学就是不断纠错的过程。"
"林老师教训得是~"陆燎原故意拖长音调，把小册子还回去，"走吧，先去火星展区？"
火星展区位于天文馆中央，一个巨大的红色星球模型悬挂在穹顶下，周围环绕着各种互动装置。陆燎原好奇地按下一个按钮，模型表面立刻显示出尘暴的模拟景象。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他努力回忆着术语，"轨道倾角导致的季节性尘暴？"
林听寒微微睁大眼睛："你居然记得。"
"那当然！"陆燎原得意地晃晃脑袋，"林老师教得好。"
这个称呼让林听寒的耳尖微微泛红。他转身走向一旁的展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里介绍的是奥林匹斯山......"
陆燎原凑过去，肩膀轻轻碰着林听寒的。这一次，对方没有躲开。
"太阳系最高的火山，"林听寒轻声讲解，"高度是珠穆朗玛峰的三倍。"
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不像在学校里那么冷硬。陆燎原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这些复杂的天文知识——当林听寒用那双闪着光的眼睛看着他，用轻柔的语调解释每一个术语时，那些曾经晦涩的概念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要试试吗？"林听寒突然指向一个互动装置，"可以模拟火星车操作。"
"真的？"陆燎原眼睛一亮，"来来来，看我秋名山车神附体！"
操作台前有两副3D眼镜。陆燎原戴上后，眼前的屏幕立刻变成了火星表面的全景影像。他笨拙地操纵摇杆，火星车在屏幕上歪歪扭扭地前进，差点撞上一块岩石。
"小心。"林听寒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左摇杆控制方向，右摇杆调整摄像头。"
他的手指虚虚地覆在陆燎原的手背上，指导他操作。那一瞬间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全身，陆燎原的手一抖，火星车直接冲进了一个陨石坑。
"......抱歉。"林听寒迅速收回手，声音有些慌乱。
"没、没事！"陆燎原结结巴巴地说，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厉害，"你再教教我？"
林听寒犹豫了一下，重新站到他身后，这次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只用语言指导。但陆燎原能感觉到，他的声音比刚才轻柔了许多，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半小时后，陆燎原终于能熟练操控火星车了。他兴奋地拍下几张"火星地表照片"，转头问林听寒："要不要合照？"
林听寒明显愣了一下："......合照？"
"对啊！"陆燎原指指角落的自助拍照机，"来都来了，留个纪念嘛！"
他本以为林听寒会拒绝，没想到对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拍照机里空间狭小，两人不得不紧挨着坐下。陆燎原能清晰地闻到林听寒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感受到他微微僵硬的肩膀。
"笑一笑嘛~"陆燎原小声说，"像喝草莓奶盖时那样。"
林听寒转过头看他，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就在这时，倒计时结束，闪光灯亮起——
照片上的陆燎原笑得灿烂，而林听寒微微侧着脸，目光落在身旁的人身上，嘴角挂着一丝几不可察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这张我要洗两份！"陆燎原兴奋地说。
林听寒看着照片，轻声问："......为什么？"
"一份贴我床头，"陆燎原不假思索地回答，"一份......"他突然卡壳，"一份留着备用！"
其实他想说的是"一份给你"，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林听寒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嗯。"
这个简单的音节却让陆燎原的心跳漏了一拍。
离开天文馆时已是傍晚。夕阳西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燎原突然停下脚步："等等，我买个东西！"
他跑回纪念品商店，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小盒子出来："给。"
盒子里是一个精致的火星模型钥匙扣。
"纪念品。"陆燎原挠挠头，"就当是谢谢你今天当导游。"
林听寒接过钥匙扣，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谢谢。"
"不客气~"陆燎原咧嘴一笑，"下次再去喝草莓奶盖？"
"三分糖。"
"成交！"
回程的公交车上，两人并肩而坐。林听寒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开口："下周五......"
"嗯？"
"我要去医院复查。"林听寒的声音很轻，"如果......你有空的话......"
陆燎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我陪你去！"
林听寒转过头，夕阳的余晖映在他的镜片上，模糊了他的眼神："......可能会很无聊。"
"没关系，"陆燎原轻声说，"我可以带游戏机。"
这个回答让林听寒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他轻轻点头："好。"
车窗外的街灯一盏盏亮起，在两人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陆燎原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发现林听寒正低头看着那个火星钥匙扣，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一刻，陆燎原突然明白了什么——有些感情就像火星的轨道，看似遥远，实则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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