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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同归原理》 05.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斜洒在教室的木质窗台上，映出一片温暖又略显陈旧的光影。张子墨和黄朔各自低头埋首于习题册中，铅笔划过纸面的声音沙沙作响，此起彼伏，像是某种静默的对峙。曾经彼此嬉笑打闹、亲密无间的两人，如今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只留下两个孤单的背影，在渐暗的天色里显得愈发模糊。

高考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铃声刚刚响起，张子墨匆匆检查完答题卡，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涌动的情绪，几乎是飞一般地冲出考场。“爸妈！我考完啦！”他挥舞着手臂挤开人群，像一只灵活的小鹿直奔校门口那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下。父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去吃大餐！”一家人说说笑笑地走进餐厅，热气腾腾的菜肴摆满桌子，谈话轻松愉快，谁也没有提起刚刚结束的考试。

同一时刻，黄朔独自走出考场，脚步缓慢而沉重。空荡荡的校门口冷清得让人心里发慌。奶奶已经不在了，爷爷三年未见，父母远在他乡忙碌。此刻，这种孤独感如同潮水般将他吞噬。他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百无聊赖地拖着步子往家的方向挪动。

突然，手机铃声刺破了寂静。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显示是“爷爷”，但接通后传来的却是陌生的声音：“您好，我是XX医院护士，老人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是您……”黄朔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努力压住心中的不安，声音平稳地说：“好的，我穿蓝色短上衣配白裤子，到时麻烦提醒一下，我是黄朔。”挂断电话后，他加快脚步奔向医院，心中翻涌的情绪让他紧抿着嘴唇，不自觉握紧拳头。

护士带领他来到ICU门口，黄朔开始不停来回踱步，步履急促却又凌乱，就像记忆中爷爷焦虑时的模样。就在这时，魏风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黄朔？你怎么在这？”她的问题让黄朔猛地一惊，差点被自己的脚步绊倒。“我爷爷病了。”他说，语气里带着些许颤抖，“风昔你怎么会在这？”

“陪父母来做体检。”魏风昔顿了一下，试探性地问：“对了，我被报送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还能……重修旧好？”

黄朔的眼眶瞬间湿润，喃喃道：“我也很想他……”

“张子墨他一直忘不了你。”

“或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黄朔的声音低不可闻。

这时，护士从ICU里走出来，呼唤道：“黄耀丞家属，请问有谁在？”黄朔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我是。”

护士的神情带着几分沉重，“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顺变。”黄朔怔怔站在原地，过了半晌才轻声开口：“他的遗体还有多少能捐献？”

“很多，老人身体还不错，可用器官不少。”

“那就全部捐献吧。”黄朔的语气异常平静。

“你似乎……并不太难过？”魏风昔有些诧异。

“他早就不管我了，知道我谈恋爱直接搬家。说实话，在我心里，他甚至比不上……”黄朔的话语戛然而止，眼中蓄满泪水。

魏风昔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喂，子墨，我在M城人民医院看到黄朔了。”

“他生病了？你去医院干嘛？”

“他没病，在ICU外面。”

“他……还好吗？”

“瘦了，也长高了不少，应该有一米八三以上，比小时候更帅了。”

通话结束后，白疏茼轻声问道：“墨墨，是……黄朔？”张子墨惊讶地看向她，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墨墨，喜欢就去追，既然他喜欢你，你也放不下他，破镜重圆不好吗？”

“我知道了。”

再次相遇是在宿舍楼下。张子墨低头盯着群消息，全然没注意到前方的人影，直到额头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他才猛然抬头。那一张熟悉的脸庞近在咫尺，令他猝不及防愣住片刻。

黄朔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黄朔？”张子墨的声音染上浓烈的情绪，几乎要哭出来一般。

然而黄朔却不敢与他对视，转身落荒而逃，背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