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先帝的秘密据点。"沈明轩漫不经心地用剑鞘挑开一具落满灰尘的棺木,里面没有尸骨,只有层层叠叠的奏章,"姐姐以为镇国公和苏婉儿为什么急着杀你?他们怕的不是沈太傅的女儿,是这些能让他们抄家灭族的铁证。"
头顶突然传来石板碎裂的声响,碎石像冰雹般砸落。沈知微抬头看见裂缝中透进的天光,苏婉儿尖利的指挥声隐约传来:"从东边挖!快!"
"没时间看戏了。"沈明轩突然抓住她手腕,指腹的粗茧刮得她生疼。他的掌心烫得惊人,与记忆里那个总爱偷藏她桂花糕的软糯少年判若两人。"跟我走,要么现在被活埋,要么......"他拖起她往密室尽头的暗门走,声音压低到只剩两人听见,"和我一起把这场戏唱到底。"
暗门后是湿滑的石阶,蜿蜒向下不知通向何处。沈知微被他拽得跌跌撞撞,怀里的血书硌得肋骨生疼。她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这个弟弟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在结冰的湖边狂奔,身后是追打他们的恶霸。那时他的手小小的,却握得像铁钳。
"先帝的玉佩......"她挣开他的手,火折子微弱的光芒里,沈明轩的侧脸棱角分明,再不见往日半分怯懦,"你认得那块玉佩?"
沈明轩脚步不停,靴底踩过水洼溅起细碎的水花:"认得。毕竟是我亲手把它塞进父亲书箱的。"他突然停下转身,火光映亮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先帝驾崩前七日,秘密召见父亲。出来时父亲袖口沾着龙涎香,手里就攥着这玉佩。"
石阶到底是条笔直的甬道,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檀香——那是禁军值房特有的安神香。沈知微的心沉下去,刚要开口,就听见前方传来整齐的靴声。沈明轩迅速吹灭火折子,将她按进左侧凹龛,自己则贴着墙根屏息等待。
三十余名禁军举着火把列队走过,甲胄相撞的清脆声响在甬道里传得很远。最后压队的竟是那个耳后有月牙疤痕的侍卫,他经过凹龛时突然驻足,长矛猛地戳向沈知微藏身的位置!
沈知微闭眼的瞬间,手腕被人狠狠捏住往旁一扯。长矛擦着她鬓角钉进石壁,震落的尘土迷了她的眼。再睁眼时,沈明轩已用那名侍卫自己的长矛刺穿了他喉咙,鲜血喷溅在玄色衣袍上,竟像活过来的暗纹。
"跟紧。"他擦也不擦脸上的血,拉着她混入禁军离去的方向。甬道尽头是道不起眼的铁门,锈蚀的门环上挂着把巨大的铜锁——锁孔形状竟与沈知微袖中那枚青铜钥匙分毫不差。
钥匙插入时发出干涩的转动声。门后的景象让沈知微倒吸凉气——这竟是禁军营房下的密道,透过通风口的格栅,能看见外面晾晒的禁军制服。
"换上。"沈明轩不知从哪里摸出两套士兵服扔给她,自己已经开始解腰带。玄衣滑落的瞬间,沈知微看见他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最深一道从肩胛直划到腰侧,像条狰狞的蜈蚣。
"这伤......"
"拜苏婉儿的人所赐。"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三年前他们不仅要沈家满门抄斩,连落水的尸体都要戳三刀才放心。"穿好制服的沈明轩突然凑近,手指拂过她鬓角,"姐姐这张脸太惹眼。"他扯下自己的束发带,粗鲁地将她长发捆在脑后,又抹了把灰在她脸上,"现在像个能扛十桶水的小兵了。"
密道出口通向营房后院的柴房。沈知微跟着沈明轩低眉顺眼地混过巡逻队,心脏跳得像要炸开。经过马厩时,她突然听见熟悉的呜咽声——那是她陪嫁来的乌云踏雪马!
"青禾......"她脚步顿住,马厩角落里蜷缩着的人影虽然满身污泥,那身灰蓝色宫装却是青禾常穿的。
沈明轩拽住她的胳膊往后拖:"别惹事!"
"那是青禾!"沈知微挣扎着想冲过去,马厩里的人影似乎听见动静,缓缓抬起头——青禾的脸上全是血污,右眼肿胀得只剩一条缝,看见沈知微时突然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个膀大腰圆的禁军正提着裤子从草垛后走出来,看见沈明轩二人,醉醺醺地骂道:"哪来的兔崽子......"话没说完就被沈明轩一记手刀劈在颈后,软倒在地。
沈知微扑过去抱住青禾,侍女浑身颤抖得像风中落叶,只用尽力气指向草垛深处。那里赫然躺着三具宫女尸体,其中一个梳着双环髻的,正是昨日替她给青禾传话的小桃。
"娘娘......"青禾终于挤出破碎的声音,抓住沈知微的手按向自己腹部,"她们给我灌了药......说......说让您绝后......"
沈知微的血瞬间冲上头顶。她想起苏婉儿今早假惺惺递来的那碗安神汤,想起青禾替她饮下时嘴角的怪异表情。胃里翻江倒海,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当场吐出来。
"走!"沈明轩突然抓住她后领将她扯开,柴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迅速将青禾藏进空粮缸,自己则拿起那名醉汉的长矛戳穿粮缸盖子,动作快得像阵风。"快到午时换防,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沈知微被他强行拖出柴房,经过马厩时忍不住回头望去。乌云踏雪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喷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转瞬即逝的雾。她突然想起父亲教她的兵法——"置之死地而后生,必舍其所爱"。
营房外的日头正好,禁军换防的号角声远远传来。沈明轩拉着她混进列队的士兵中,冰凉的铠甲蹭着脖颈,沈知微感觉怀里的血书和玉佩像是要烧穿皮肉。
"镇国公的府邸在城东柳树巷。"沈明轩突然低声说,声音被淹没在整齐的步伐声里,"父亲手札里说的兵符,多半在他书房第三层书架后的暗格里。"
沈知微惊讶地转头,正对上他眼角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这个死而复生的弟弟,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那你......"
"我得去宫里。"沈明轩打断她,目光投向皇宫的方向,"有些戏,总得有人唱下去。"他突然攥紧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记住,拿到兵符去西郊寒茶屋找刘老汉,只有他能帮你联络城外驻军。"
换防的队伍在街角转弯时,沈知微感觉手腕一松。再回头时,沈明轩已经消失在队伍中,只余下寒风里一句若有似无的低语:
"姐姐,这次......别再选错了。"
禁军甲胄反射的日光刺得她眼疼。沈知微摸着腰间那枚冰凉的青铜钥匙,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
"微儿,沈家欠你的,总有人要还。"
城东柳树巷的方向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午时三刻。沈知微理了理褶皱的兵服,混入街角的人流,朝着镇国公府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皇宫御花园的假山里,苏婉儿正捏碎手里的琉璃盏,对着暗卫冷笑:
"告诉沈明轩,他要的东西在养心殿东暖阁。让他......用沈知微的命来换。"
镇国公府的朱漆大门在午后阳光里泛着油亮的光,门环上的铜兽张着嘴,像要吞掉整条柳树巷的喧嚣。沈知微混在挑着菜担的队伍里,粗布短打沾着泥点,头上包着块灰扑扑的布巾,连平日里最打眼的杏眼都藏在低垂的眼帘下。
街角包子铺的蒸笼掀开,白汽裹着肉香扑了她满脸。挑担的老汉咂着嘴:"王屠户家的肉包子,镇国公府的厨子天天来买。"沈知微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开迎面过来的护院——那人腰间佩刀,刀柄上缠着的黑布有半寸见方的磨损,和父亲手札里画的镇国公亲卫标记一模一样。
围墙后突然传来几声犬吠,惊得檐角风铃叮当作响。沈知微数着青砖缝隙里长出的野草,心里默算时辰。巳时三刻,正是内院换岗的空档,也是厨房给账房送点心的时间。她捏了捏袖中那枚青铜钥匙——不知为何,沈明轩给的禁军制服换成了这身粗布衣裳,只留下这把钥匙,说是能开镇国公府所有的锁。
"让让!"两个小厮抬着食盒从侧门出来,脚步踉跄差点撞到她。沈知微顺势倒地,怀里的面团滚落出来——那是她今早花两个铜板从面铺买的,此刻沾了灰,倒真像个笨手笨脚的厨娘。
"不长眼的东西!"小厮骂骂咧咧地踢开面团,食盒上盖着的蓝布滑下来一角,露出里头精致的芙蓉糕。沈知微盯着那熟悉的花瓣形状,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去镇国公府赴宴,当时的小世子沈明轩,就是偷偷把这样的芙蓉糕塞给她,结果被镇国公拿戒尺打得手背红肿。
侧门的守卫打了个哈欠,目光落在她沾满面粉的粗布围裙上:"还不快滚!耽误了给大人送点心,仔细你的皮!"沈知微连滚带爬地躲开,眼角余光瞥见侧门内侧的木牌——上面刻着个"贰"字,和沈明轩塞给她的纸条上画的记号分毫不差。
穿过抄手游廊时,沈知微故意撞翻了廊下的水桶。冰凉的水顺着青砖缝蜿蜒流淌,惊得路过的丫鬟尖声大叫。趁着混乱,她猫腰钻进东边的假山洞——洞里潮湿的石壁上,果然有沈明轩说的划痕,三道竖线夹着个歪歪扭扭的"明"字。
假山洞尽头连着一片竹林。沈知微踩着枯黄的竹叶往前走,窸窣声响被风吹散在竹叶间。她记得沈明轩说过,镇国公书房的后窗正对着这片竹林,窗棂第三根木条是松的,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竹林深处突然传来磨刀声。沈知微屏住呼吸躲在竹子后面,看见个络腮胡的仆役正在打磨一把狭长的弯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那人腰间挂着串钥匙,其中一把的形状让她心头一跳——竟和她袖中的青铜钥匙一模一样。
"磨蹭什么!"书房方向传来苍老的呵斥,"大人说了,今午有贵客要来,让你把那把'割玉'磨快点!"络腮胡仆役嘟囔着应了声,加快了磨刀的动作。沈知微悄悄后退,后背撞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带着金属凉意。
她猛地转身,一柄长矛正对着她咽喉。持矛的侍卫面无表情,耳后有道月牙形疤痕——又是苏婉儿的人!沈知微的手摸到腰间的青铜钥匙,指腹在冰凉的纹路上来回摩挲。
"什么人?"侍卫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沈知微没说话,突然将手里的面团砸向他面门。趁着侍卫闭眼的瞬间,她矮身钻进竹林深处,手里的青铜钥匙被汗水浸得发滑。
磨刀的络腮胡仆役被惊动,提着半开刃的弯刀追过来。沈知微在竹林里左躲右闪,枯黄的竹叶沾满她的头发。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个枯井里。下落的瞬间,她看见井口站着个穿墨色锦袍的老者,手里把玩着串紫檀手串——是镇国公!
井底并不深,铺着厚厚的干草。沈知微挣扎着爬起来,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头顶传来镇国公的笑声,苍老却带着说不出的阴狠:"沈太傅的女儿,果然名不虚传。"枯井壁突然传来"咔哒"声,几块青砖缓缓移开,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
沈知微握紧袖中的青铜钥匙,指尖在冰凉的金属上打滑。暗道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壁龛里的油灯忽明忽暗,照亮两侧刻着的饕餮纹——和皇陵地宫石门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父亲手札里的话:"镇国公府下有密道,与皇陵相通,乃太祖皇帝留下的后手。"
暗道尽头是道不起眼的木门。沈知微将青铜钥匙插进去,锁芯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门后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这竟是间和皇陵密室一模一样的石室!石桌上摆着个青铜鼎,墙角堆着发霉的竹简,连那具空棺木都分毫不差。
"喜欢这份大礼吗?"镇国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知微猛地转身,看见老者背着手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四个手持长刀的侍卫。"你父亲当年就是在这里,写下那些'罪证'的。"镇国公拿起一卷竹简,慢悠悠地念道:"镇国公与苏婉儿勾结,意图谋反......啧啧,沈敬之啊沈敬之,你还是这么天真。"
沈知微的手摸到棺木边缘,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想起沈明轩说的兵符,想起父亲血书上的字迹,突然明白了什么:"先帝的遗诏,也在这里?"
镇国公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油灯摇晃:"不愧是沈家女儿。先帝确实在这里写下遗诏,要废黜苏婉儿,重立你为后。可惜啊,他还没来得及送出密诏,就'病逝'了。"老者突然脸色一沉,"把兵符交出来,老夫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沈知微向后退去,后背抵住冰冷的石壁:"兵符不在我身上。"
"不在你身上?"镇国公冷笑一声,挥手示意侍卫上前,"那沈明轩那个叛徒,总该把兵符藏在你知道的地方。搜!"
侍卫们步步紧逼,长刀在油灯下闪着寒光。沈知微突然想起父亲教她的防身术,侧身躲过当先一人的刀锋,反手抽出他腰间的匕首。匕首划破皮肉的声音格外清晰,第一个侍卫捂着脖颈倒下,鲜血喷溅在石棺上,像极了盛开的红梅。
"找死!"镇国公怒吼。另外三个侍卫呈品字形围上来,刀锋交错着刺向沈知微。她在狭小的石室里辗转腾挪,匕首划破空气发出嘶嘶声响。突然脚下被竹简绊倒,眼看就要被长刀刺穿胸膛——
"砰!"石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沈明轩举着火把站在门口,玄色衣袍上沾着点点血迹。"父亲,别来无恙?"
镇国公浑身一颤,手里的竹简"啪"地掉在地上:"孽障!你还敢回来!"
沈知微这才看清,沈明轩的眉眼间竟与镇国公有着七分相似。她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当年父亲在外游学,曾带回一个私生子,后来那孩子夭折了......原来如此!
"兵符在我这里。"沈明轩从怀中掏出个黄褐色的东西,在火光下泛着冷光,"父亲想要,就拿苏婉儿的人头来换。"
镇国公的脸扭曲得像恶魔:"你以为老夫会信你?"他突然拍了拍手,石室侧面的暗门打开,苏婉儿穿着一身宫装走出来,手里提着个血淋淋的布包。"沈明轩,你猜猜这是什么?"
布包掉在地上,滚出颗血淋淋的人头——是青禾!沈知微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侍女空洞的眼睛望着她,嘴角似乎还残留着未说完的话。
"青禾......"沈知微的声音颤抖着,匕首"哐当"掉在地上。
"还有更精彩的呢。"苏婉儿娇笑着拍了拍手,两个侍卫押着个身穿囚服的老者走进来。那人须发皆白,脸上布满伤痕,看见沈知微时突然老泪纵横:"小姐......"
"寒伯!"沈知微失声叫道。寒伯是沈家的老家仆,看着她长大的,三年前江南水患时负责护送沈明轩,后来便没了音讯。
"沈知微,"苏婉儿走到她面前,用绣帕擦着指甲,"交出兵符,放了寒伯。否则......"她做了个割喉的手势,笑得天真烂漫。
沈知微的目光从青禾的人头移到寒伯身上,又落向沈明轩手中的兵符。父亲的血书,刘寒剑的玉佩,青禾的死,寒伯的伤......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她弯腰捡起匕首,突然指向沈明轩:"把兵符给我。"
沈明轩挑眉:"姐姐要兵符做什么?"
"自然是交给镇国公。"沈知微的声音异常平静,"我父亲是忠臣,我不能让他背负谋逆的污名。"她一步步走向沈明轩,匕首的寒光映在她眼中,"把兵符交出来,否则我杀了你。"
沈明轩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姐姐还是这么天真。你以为交出兵符,他们会放过寒伯?会放过你?"他突然靠近,火把的光亮照亮他眼底的血丝,"三年前我落入他们手中,被折磨了三个月,就是因为他们以为我知道兵符在哪!"
沈知微的匕首抵住他胸口:"我再说一遍,交出兵符。"
"好啊。"沈明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兵符塞进她手里。温热的触感从兵符传来,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姐姐可要看清楚,这兵符背后刻着什么。"
沈知微翻转兵符,火光下,"寒剑"二字清晰可见。她的心猛地一沉,抬头看向沈明轩:"这是......"
"先帝的兵符,自然刻着先帝的名字。"镇国公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当年先帝将兵符一分为二,一半给了我,一半藏在皇陵。他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却不知......"
"却不知父亲早就投靠了您。"沈明轩接过话头,眼神冰冷地看着镇国公,"三年前江南水患,根本就是您和苏婉儿设下的局,目的就是为了除掉我这个知道太多秘密的绊脚石。"
苏婉儿突然尖叫起来:"胡说!明明是你这个叛徒私通外敌!"她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猛地刺向沈明轩。
沈知微想也没想就推开沈明轩,短刀深深刺进她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她看着苏婉儿狰狞的脸,突然笑了:"当年给先帝下毒的,就是你吧。"
苏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怎么知道......"
"碧月在你房里发现了剩下的毒粉。"沈知微的声音越来越低,视线开始模糊,"她临死前,把毒粉藏在了发髻里......"
镇国公突然挥了挥手:"都杀了!"侍卫们举起长刀,朝着沈知微和沈明轩砍来。沈明轩将沈知微护在身后,拔出腰间的软剑迎战。剑光闪烁间,侍卫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石室的地面。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阵阵厮杀声。镇国公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一个亲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大人!禁军......禁军包围了府邸!为首的是......是九千岁!"
"九千岁?"镇国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不是早就被先帝赐死了吗?"
沈知微靠在石棺上,意识渐渐模糊。她仿佛看见刘寒剑穿着龙袍从火光中走来,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微微,别怕,朕来接你了。"
"陛下......"她喃喃自语,握紧了手中的兵符。兵符上的"寒剑"二字硌得手心生疼,却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
沈明轩砍倒最后一个侍卫,鲜血顺着软剑滴落。他走到沈知微身边,将她抱起来:"姐姐,我们走。"
镇国公突然狂笑起来:"走?你们谁也走不了!"他从怀里掏出个火把,点燃了墙角的油桶。"这石室里布满了火药,咱们一起上路,去见先帝!"
火光冲天而起,吞噬了整个石室。沈知微在沈明轩的怀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夜。刘寒剑抱着高烧的她狂奔在京城的街道上,耳鬓的碎发沾着雪沫,低声说:"微微,别怕,有朕在。"
原来那些话,都是真的。原来他从未忘记过她。
剧烈的爆炸声传来,沈知微紧紧闭上了眼睛。兵符硌在手心,带着一丝温暖,像是他的承诺,从未改变。
浓烟呛得沈知微剧烈咳嗽,眼皮重得像坠了铅。沈明轩抱着她在密道里狂奔,火把的光在潮湿的壁石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青禾的人头在她脑海里反复滚动。